众官差民夫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眼前这一群自称朝廷军队的“悍匪”。眼前这这穿着县令官服的人当然是县令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还要你们这一群人大张旗鼓的围住,再大惊小怪地确认县令的身份?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就这么离谱呢?
“诸位大人......在下当然是县令了......那可是当年费劲千辛万苦才......”县令勉强的笑道。
“风不尽......假扮你的那人哪去了?”何自流揪住县令怒道,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啊...这...不...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没...没人假扮我!”县令似乎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
“事到如今你还......!?”何自流瞪大眼抓住县令摇晃着。
“他估计也是迫不得已,被胁迫的,况且他怎会知道风不尽的行踪呢?”还是何千绮冷静,止住有些发飙的哥哥何自流。
“好一个金蝉脱壳!这大盗果然狡猾的很!”杨倓感叹道,这招自己也用过,不料此番自己也中了这招。
“那我们赶快回县城吧!说不定还能......”吴穷川道。
“晚啦,一夜足够干很多事了。”李光阙无奈道。
“走吧,回去找陆长史合计合计,看看他有什么线索没有。”杨倓拨转马头。
回了清流县,陆修远却不见了,城里留下的骁果卫只有旅帅杨士兴和莫世策统领的二百余人。双方一会面,才知道再杨倓等人率兵二百出走后,陆修远发现了倪端,便带了一名旅帅江暮平及一百多人去截击。
听此消息,杨倓等人赶忙又去接应。哪知刚要走,却有一名部下送来一封信。
“谁送来的?”杨倓问着部下。
“不知道,信是在驿站桌上发现的。”这名部下回答道。
杨倓拆开信,竟是风不尽写的。只见信中写道:
“将军所部皆为精锐,风某自知力薄,万难抵挡将军虎威,心中惶恐,将军欲得之物,皆悉数奉上,还望恕罪。
风不尽拜上”
一众人等皆瞪大眼睛互相对视,什么情况?大盗风不尽居然认输了?肯将吃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这时,陆修远等人也回来了,不但没截到风不尽,却带回几个妇女小孩。居然是县令的家眷!更神奇的还带回五箱金银珠宝!
“怪不得那县令要帮着这大盗呢,原来他的老婆孩子在人手上!”何自流自嘲道。
“怎么回事?”杨倓问道。
陆修远道:“我们发现不对,便去截击,哪知马车里拉的却是县令的家眷还有那五箱金银珠宝!”
何自流道:“没见到风不尽?”
陆修远道:“只有一个赶车的马夫,已经带回来了。”
杨倓招来本想问问,哪知这马夫呆头呆脑的一脸茫然,竟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儿。这还怎么问?
“难道真是害怕了?”李光阙沉思道。
吴穷川倒有些得意:“这也不是不可能,咱们是什么人啊?岂是他一个飞贼能抵挡的!”
“算他聪明,带着五箱财宝,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咱们的千里马!”李光阙也笑道。一个江湖小毛贼怎能挡住他们的兵锋?
何自流,何千绮兄妹俩却盯着那五箱珠宝陷入沉思。
杨倓等人打开箱子,看着这满目琳琅的财宝,却觉得分外眼熟。原来这些财宝竟是宫里的。
“这毛贼的本事倒是不小!连宫里的东西都能盗出来!”李光阙感叹道,这些江湖人士,还真是艺高胆大。
杨倓心头则是有些伤感,大隋真是分崩离析了,所有人都想来分一杯羹,看着这些失而复得的财宝,杨倓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当夜,因为风不尽的妥协,一众人都放松下来,而且因为得了不少财宝,便包了处酒楼,放开手脚大吃大喝。
然而......
第二天早上,五箱财宝却不翼而飞!同时消失的还有何家兄妹。
“什么?他们竟会做出这种事?”吴穷川一脸不可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得不相信。”李光阙有些气恼,居然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昨夜真是太大意了!
“我们去踏平那什么狗屁山庄!殿下...”吴穷川怒骂道。
“嗯?你叫我什么?”杨倓瞪着他。
“额...将军!我们......”吴穷川连忙改口。
“我们不必去了!”杨倓看着一众即将发飙的部下笑道。
“不必?”李光阙吴穷川等人瞪大眼看着杨倓。
“财宝既没有丢,何家兄妹也没有偷,我们何必还要去找他们呢?”杨倓道。
“没有丢?那五口箱子在哪?”吴穷川瞪大眼到处看也没有箱子的影子,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要箱子干嘛,又不值钱,值钱的是里面的财宝。”杨倓微微一笑。
“将军,难道......”李光阙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老大,那被偷走的箱子里只是一些石头罢了。”陆修远接口道。
杨倓道:“昨天我就觉得奇怪,风不尽既然敢潜伏进皇宫盗窃,怎么会怕我们?轻易将财宝送回来,只怕是要麻痹我们,让我们松懈,再乘机偷走财宝,嫁祸给何家兄妹引的我们双方相斗,他才好坐享渔人之利。所以昨天我和陆长史商量把财宝掉包。”
“那何家兄妹消失又怎么解释?”吴穷川问道。
杨倓解释道:“以风不尽的手段,要引开何家兄妹不是难事。而且,何家在这一带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仅仅五箱财宝,他们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
“将军年纪轻轻,心思倒是缜密啊!”李光阙也不得不服,以前还真是小看这个殿下了。
杨倓自小长在充满算计,尔虞我诈的深宫中,对于阴谋诡计很是敏感,一有不对,他就能嗅出味儿来。这一番应对,倒是令众部下心服口服。
“哈哈,将军英明啊,让这小贼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自个儿哭去吧!”吴穷川开怀笑道。
“哎,逼出来的啊,不过这大盗还真是精明,差点着了他的道。亏得留了一手。”杨倓还真有些庆幸自己昨天的决定。
既然有了这么一笔钱,吃喝先不愁了。其他的且随他去吧。一众人本来只是想筹点粮,却意外得到一批财宝。县令回来后见到自己的家眷相安无事,喜极而泣。
县令向杨倓等人拜谢道:“下官多谢诸位将军的解救!请诸位原谅下官的隐瞒,那贼人武艺高强,劫了下官的妻女胁迫我听命于他......”
“大人不必客气,我们都知道啦,不会怪罪的。”杨倓笑道。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他们也该走了。
江南的山是秀丽的。
一座不大的山寨里,杨倓与骁果卫的一众高层将领人坐在一处大厅里商议。五名旅帅,李光阙,吴穷川,杨士兴,莫世策,江暮平,行军长史陆修远。
这座山寨是他们找的临时落脚处,山寨本是一伙落草土匪的,很不幸,他们遇上了一群比他们还土匪的强人。他们别看有两千多人,完全不够那五百人一顿打。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打得七零八落,死的死,逃的逃。寨子里的财宝,物资全部充公。
杨倓道:“现在我们这五百人聚在一起太过扎眼,对付几千人小反贼还不是问题,但若是遇着聚众上万人的大反贼就难免有些麻烦了。诸位有什么好提议么?”
吴穷川道:“难道大家就此散伙?各谋生路?”
杨士兴摆摆手,道:“不妥不妥,这兵荒马乱的,独木不成林,散开更危险。”
莫世策又补充道:“而且,万一大伙儿将来投身到不同的阵营,咱们这一帮兄弟难免要各为其主,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岂不为难?”
江暮平道:“那我们只能易帜了。”
吴穷川道:“易帜?更换旗帜?我们可是大隋的禁军骁果卫啊!军队的荣誉怎么可以丢?”
杨倓听着众人的意见,这时才道:“比起被别人吞掉呢?”
吴穷川道:“我不怕,怕死就不投军了!”
杨倓看着他很久,才缓缓道:“你不怕,我也不怕,我们大家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会怕死么?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五百多弟兄哪个没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我们死了倒是成全了我们作为军人的荣誉,但他们呢?就要承受丧子,丧夫,丧父之痛,你们忍心么?”
众人一阵沉默。
李光阙率先打破沉默,道:“将军想必已经有了打算。”
杨倓道:“我们并非要换成谁的旗帜,而是舍弃掉,建制不变,只是称呼得变,铠甲,马匹,兵器等一些有标志性的东西不能再用了。以后行动一律穿寻常百姓的服饰,骑寻常马匹,只配一把横刀,暗中行动,尽量避免集体行动,以免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军中原来的联系方法暗号也需要改一改。”
吴穷川道:“舍弃这些军备不用,我们得战斗力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陆修远纠正道:“战斗力?你还想和谁打?宇文化及?还是李密?还是王世充?亦或是窦建德?还是李渊?”
“这......唉!那放着这么精良的装备不用实在可惜啊!”吴穷川叹了口气。
“只是暂时收起来不用,又不是要丢掉一辈子不用。”杨倓道。
李光阙眼里闪着光,问道:“还会用?”
杨倓道:“当然,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别忘了,我们可是天下最精锐的骁果啊!”
陆修远道:“总之,我们是要组建一个江湖帮派,对么?”
杨倓笑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