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明并不是在原来药方的基础上减少了冰片的分量,那样就太明显了。
其实他对赵渊说的话有一句倒是真的,就是他的身体近期的确有所好转,这些从脉象和气色上就有所体现,他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归结为“回光返照”,或许是药方与镇心止痛丹共同作用的结果。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方法害人,所以不能确定中间会有什么变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赵渊的心脏承受力会越来越弱。但无论是怎么回事,赵渊要另请大夫,他和赵濂的计划暂时只能停止,并根据赵渊的脉象重新开了一副药方,这份药方就算是请来太医院的院判也只会说一声“高明!”
事实的确是这样,楚青拿着药方抓了药回到赵渊身边的时候,就给了他一个一如所料的表情。
其实对赵渊来说,说要再请大夫,其实就是请个吉祥物摆在那里震慑徐太医而已,现在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楚青。
赵渊把请大夫的事直接交给了崔赟,让他帮忙选好送过来。
崔赟接到赵渊的请求时,已经把那个樵夫审问清楚了,并查清了他的同党。
此事他一直引而不发,直到正月十六正式开朝,崔赟言辞犀利地参了逸王赵烜一本,告他宠妾灭妻,纵容庶长子设计谋害嫡子,并误伤他的次子,同时将罪证一一呈上。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永平帝也颇为震惊,看了崔赟呈上来的罪证,虽然不是很全面,却也有理有据,瞧了一线下方窃窃私语的群臣,永平帝不悦地“咳”了一声,瞪向正与崔赟怒目相向的赵烜,沉声道:“武阳侯与逸王随朕去勤政殿,其他人没事就退朝吧!”
此事永平帝非常生气,一气一个小小庶子居然敢对他的亲侄子动手,这不得不说正是赵烜纵容的结果,二气崔赟将此事闹上朝堂,这是皇家私事,开年就闹成这样传出去就是一桩皇室丑闻,他想压都压不住。
崔赟和赵烜一路上像斗鸡一样,吹胡子瞪眼地跟在永平帝身后,崔赟冷笑,就算惹皇上生气,他也要把这事闹出来,他就是要公告天下,谁也别想替那对母子遮掩。
永平帝坐下狠狠喝了两杯茶,仍旧没有浇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抬手将崔赟递上来的折子和罪证披头盖脸砸了过去:“混账东西,你有何话要说?”
赵烜猝不及防额头上被砸了几道印子,一下子蒙了:“皇兄,此事一定是崔赟公报私仇,不可能是真的!”
永平帝一拍桌子:“你连看都不看就说不是真的,朕难道还分不清真假?”
赵煊把奏折捡起来,不以为意道:“皇兄,我的孩子我最清楚,阿濂不可能害阿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崔赟气笑了,他虽然早就对赵烜这个妹婿失望了,但听到自己的嫡子差点被害他不仅一点反应没有,还口口声声维护一个蛇蝎心肠的畜生,这一刻他总算明白赵渊为什么一定要搬出来,再住下去,他就算被害死赵烜也不会问上一句。
“既然王爷说是误会,臣请求圣上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审理,臣与王爷都需避嫌,皇上碍于亲情也不好处置,交给大理寺是最好的方法。”
“这,武阳侯莫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区区小事,就不必给大理寺添麻烦了吧?”永平帝温和地对崔赟道。
偏偏赵烜还火上浇油:“皇兄,您就按他说的去做,此事绝对无中生有,臣弟不怕!”
“你给我闭嘴!”永平帝本想将此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一下子被赵烜激出了火气:“好,你说问心无愧,那朕来审,朕总不会偏袒吧?”
赵烜面不改色:“臣弟相信皇兄一定会还阿濂清白。”
“哼!”永平帝一瞬间哑口无言,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崔赟道:“把那嫌犯先交给大理寺收押,等朕让人把此事查清,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崔赟突然悲戚道:“皇上,阿渊如今所剩的亲人就只有我们了,请皇上可怜可怜那无父无母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无父无母,本王还没死?”赵烜再也绷不住那温文尔雅的面孔,气得脸都绿了。
崔赟看都不看他:“你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死了干净!”
“你敢咒我?”赵烜怒不可遏。
“我就是在咒你,你还没听出来吗?”崔赟身为武将,嘴皮子却出乎意料的溜。
“住口!”永平帝真恨不得把赵烜这个弟弟拉出去打上一顿板子,这件事他原本还有心保全他的面子,如今这么一闹,他铁了心想给赵烜一个教训。
看着乖乖地站在下方的两人,好好的亲家如今成了仇家,他心中无奈至极,挥挥手严厉道:“都下去,朕暂时不想见到你们。”
崔赟和赵烜互瞪一眼,同时向永平帝告退,出了门口同时一甩袖相看两厌。
赵烜生了一肚子气,回到王府之后把赵濂叫了过去:“初七那天你们去白云山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那天赵濂就发觉大事不妙,但考虑到被崔赟抓去的那人是间接受命于他,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大可能查到他头上,再加上这么多天崔赟那里没有一点动静,就报了点侥幸心理,并没有告诉逸王,如今听他这么一问,脸色就变了。
“父王突然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吗?”赵烜试探道。
赵烜是绝对相信这个儿子的,毫不避讳道:“今天崔赟那厮在朝堂上参了为父一本,说你设计谋害阿渊,还有理有据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濂须臾间出了一身白毛汗:“父王,儿子冤枉啊!”
赵渊抬手示意他镇定:“为父自然相信你,但事情已经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决定亲自调查审理,你好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父也好为你做主!”
“这……”赵濂眼眶都红了,委屈道,“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那天我们去梅林的时候遇到一条毒蛇,崔二公子被咬伤中了点毒,我瞧着情况不严重就没有和父王说,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把此事怪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