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政府大会上反驳了王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李姐不知从那里得到的消息,一早就神秘兮兮的问书瑶。
“呃,也不算反驳吧,只是、只是观点不同而已。”
“你还是太嫩了,领导是最要面子的,你居然在大会上反驳他,这回说不定以后他要给你穿小鞋呢!”
“哦,不是吧?!既然已经那样了,我也没办法。”
“反正你自求多福吧,就算王局不找你麻烦,曹越肯定也不待见你,官官相卫嘛。”语气中好像还有一些幸灾乐祸。
最终,县里采纳了书瑶的意见,只在道路交叉口种植体矮灌木和花卉,还摆放了一些代表本地特色的小品,虽然并非很出彩,却保证了城市的交通安全。
此后一段时间里,书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每天观察着领导的脸色。上班也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话,不敢随便请假,领到任务第一时间完成,生怕再有别的地方得罪了两位领导。工作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心里真是纠结如斯!好在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遭,此后的三、四个月里,书瑶总是在工地上忙碌,与领导面对面的时间并不多。
夏天又一次不期而遇,忙完植树种草,书瑶回到单位里,又开始了往常的上班生活。她仔细的观察着,却并没有发觉领导对她有什么不平常的地方。究竟是时间冲淡了纠葛,还是领导本没有那么小气,是自己想多了?答案不得而知。也许是王局长觉得书瑶帮他避免了大错,也就不计较了;而曹越,曾经是那好的朋友,自己又帮她领养到了儿子,也不会再计较什么了吧。当然,这些都是书瑶自己想的。
暑假带着孩子回娘家,妈妈一副愁肠不展的样子,总是不自觉地叹着气。好像有什么心思。
“妈,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有什么难事吗?”
“还不是你弟弟,他们两口子正闹离婚呢!”
“书斌?他们怎么了?这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闹的?”
“还不是那个破保险闹的,方敏现在挣得钱多了,看不上书斌了,老找他的茬!”
“不会吧,妈,我觉得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我再问问他们吧。”
书斌结婚已经五年多了,当时他精神不是很好,可方敏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多年来一直与他相濡以沫,现在怎么会突然不待见他了呢?书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想像妈妈说的那样,她现在卖保险挣钱多了,看不上开出租的弟弟了吗?可是她去年才开始卖保险,现在能挣多少钱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书瑶决定为了弟弟的婚姻安全,亲自去一趟市里。
坐车到市里的时候,天色已晚。给侄子买了玩具,给弟弟和弟媳买了水果,推开门,书斌正在做饭,方敏则忙着整理她的一堆票据。见书瑶进来,俩个人忙迎接让座,吃过饭后,侄子要玩气球,书斌带着他去买,书瑶则和方敏攀谈起来。
“卖保险真的很能挣钱吗?”
“那当然,要不怎么那么多人选择这一行!姐,不瞒你说,我一个月少则六七千,多则上万,平均也在八千以上!”
“那么多啊?”这个数字让书瑶吃了一惊,她本以为方敏一个月最多也就五六千,没想到这么多。
“可不是嘛,书斌每月包车也就三四,还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我也是心疼他,让他和我一起干,比开出租轻松还挣得多,可他就是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
“书斌自尊心强、脸皮薄,估计是不好意思拉保险吧。”
方敏笑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强买强卖,愿者上钩嘛。再说了,这社会还不是笑贫不笑娼,只要不违法,什么挣钱就干什么呗,自尊心能值几个钱呢?”
方敏的话让书瑶无以应答,虽然她并不赞同,可是要怎样去反驳她呢?自从方敏卖保险这一年多来,书斌的生活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靠他一个人开出租,遇到孩子生病、接连几个事宴的时候,往往是入不敷出,还得找父母帮忙。自从方敏开始挣钱,他们也慢慢有了积蓄,去年还给书瑶借了两万块。所以,她也没有劝说弟媳放弃保险的理由。
“哎,方敏,你相信缘分吗?”书瑶换了一个话题。
“缘分?信的吧。”方敏好奇的瞪着书瑶。
“我也信,你看你们姓方的人本来就不多,却有两个同时进了我家的门,这难道不就是缘分吗?”
方敏哈哈笑了起来,“姐,就因为我和姐夫都姓方,你就觉得这是缘分,你这说法还挺逗的啊。”
“难道不是吗?”书瑶也笑起来,“你看这世上这么多的人,偏偏是你遇到了书斌,而我遇到了方正,不迟一秒,也不在一秒,我们走到一起,难道不是缘分吗?”
“你倒是说的也对。”
“我们本来生自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经历和性格,却因为彼此相爱而走到一起。从此相互谦让、相互搀扶,为了家人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对方开心,自己也开心,对方难过,自己更难过,彼此相依,不离不弃!”
“姐,怪不得书斌说你小时候作文好呢,看来真不假,说话都像写作文,哈哈…”
“这倒跟作文好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这也是不能强求的,否则就是强人所难了。一个家庭里,只有大家都开心,生活才能和谐,要不然,就会横生怨气,互相看着不顺眼,生活自然就会多许多磕磕碰碰。人活着,也许钱多钱少并没有那么重要,和和美美才重要吧。”
“姐,你说得有道理,可能我是从小穷怕了吧,就想着多挣一点钱,赶快让生活好起来。咱们都一样,从小生活在穷苦家庭,迫切的想摆脱过去的生活。但仔细想一想,和钱比起来,还是家庭和睦更重要吧。以后我也不为难书斌和我一起卖保险了,她要喜欢开出租就开吧,反正现在生活又不成问题。”
“凡事想开就好。”
自打那以后,书斌和方敏真的不再争执了,各自干着自己的工作,相安无事。书瑶出嫁后,能为家里做的事情少之又少,这也算是替父母解了忧吧。
这个夏天,方正在单位干满了三年,得到了一些原始股份。可是并不多,比料想的要少,因为单位这三年来发展壮大得很快,新人进来的不少,而原始股份有限,给的自然就少。好在方正已经成为了业务骨干,平均每月六千多的收入已经足够他们一家在这个小县城里生活得很好了。他们逐渐还清了除房贷以外的其他债务,书瑶心情大好,拿出两千块买了一些装饰品排在家里,顿时增添了不少情趣。书瑶虽然已经三十二虚岁了,但女人不管多大,还是很喜欢那些小玩意儿,相框啦、洋娃娃啦、布艺插花啦,这些东西只是那么赏心悦目,让人欢喜。
盛夏后,绿化任务也少了许多。闲暇之余,书瑶突然特别想学乐器,“背着吉他走天涯”是她从小的梦想。这么多年,一直想学,却因为各种琐事耽搁了,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没有时间。这回终于得以成行,她报了一个吉它培训班,开始了她的音乐之旅。搞音乐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早已远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
三周半的方晴已经能和大人顺畅的交流了,小家伙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断奶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是和奶奶一起睡的,而现在,要让她去和爷爷奶奶住一次,那简直比登天也难!她会哇哇地大哭不止,就像爸爸妈妈要遗弃她似的,每当这时,书瑶就心软了,只好举手投降,把她带回家。小家伙成了父母之间的“第三者”,让他们没有独处的空间了。
人来到世上,遇到的爱人,生下的孩子,都是冥冥中的一种缘分。不光家人,还有朋友、同学、同事、抑或只是一起走过一段时光的人,路边遇到的一枝花、一棵树、一粒尘埃,都是因缘而与我们相遇。生命,其本身也是因缘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