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到。
万籁俱寂。
屏气凝神地观望,所谓的汉州守护神究竟是什么模样。
然后黑色麻布,腰间别着白红色的笔。
说不上好看,却十分白净,看起来极为亲切,却又是摆出厌世的表情。
身后跟着的,是一身白衣,紧张的女子。
若究寻传言,所有人都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隐世宗门云顶宫的圣女。
……
哪里还有什么圣女的气概,要知道这种场面一次就够了,如今居然又来一次,看似她轻松的陪他从门口走到府中,其实左手已经紧张的颤抖。
很自然的,身旁顾相师挽过她颤抖的手,微笑看她一眼,走地轻慢。
“拜见相师大人!”终于有人缓过了神,伏腰拜见。
然后是数以百计的人折腰。
“拜见相师大人!”
许安若显得呆滞,因为之前她可是听说,在场之人无不都是诸侯将相甚至一方门主。
可现在所有人都在朝拜,所谓的相师大人原来是这样的么?
她挽着他,走过人潮,从抱着花绣球一脸呆滞的顾长风面前经过,走到喜儿前。
“轻柔拜见相师。”一旁的门帘后藏着的姑娘出来拜见。
戴着红纱的姑娘退了下去,楞过的顾长风又是蒙圈,指着她支支吾吾,被耍了一遭。
其实相师大人哪里在乎这些人眼光,他颔首笑着点头,然后转身,抬头问:“可以下来了么?”
原来是那个人,之前像猴子一样挂在崖顶的男子。
那人欣笑,一脚踏裂被枪尖捅进的山体,斜冲下。
“不虚此行。”赫昭摩拳擦掌,然后提枪。
谁想跟他打,顾凉川心里挺难受的,若非一时心软,谁又会来着鬼地方,可笑的是身旁这位姑娘尚还两眼放光。
“这位公子是?”奈何满心春光,许安若心说这怕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吧,他不同于顾长风的绝色如杨贵妃,他是英气如孤王的霸道。
霸道的人不回话,皱着眉头看着顾凉川,似乎从他下来,就没看过其他物什。
“赫昭。”顾凉川介绍。
原来是他……许安若往后站了站,早就听说过了他的名号,加上顾长风对于他与顾长风之间的交情添油加醋,她突然就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好深情。
不过两位在这么多人面前谈情说爱好么?
所幸身边这位没有上前摸他的脸庞。
“打一场。”赫昭说。
然后全场都寂静了。
求死?
这男子是谁?
“不打。”顾凉川否决。
自恃骄傲的离崖皇子握着长枪的手嘎吱作响,杀意兴起,许安若想退避三舍,奈何被顾凉川死死攥着。
“大哥,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凉了!”许小姐急得想咬上一口。
意外的,“给个机会。”对面本该提枪怒喝的皇子低声细语。
“生辰。”顾凉川淡漠的说。
帝王的眉眼不屑地斜瞥,“那我等。”
相师大人扯着她擦肩而过,然后深沉的叹息。
帝王相,抬眉不善,然后轻蔑俯瞰,挽枪的手不曾挪移,只是低头分毫,说了声生辰快乐。
韩轻柔连他模样俊俏的三分都未看清,他便是跟上了相师坐在了顾长风的圈子里。
是谁?
韩轻柔早听说有一武痴,常与相师相争,无分胜负。这位……
她看向羞红着脸的顾二少爷,眉宇间是质问。
他点了头。
离崖皇子……她想。
然后欣笑,抬目与客人相说,谈笑间尚未失了分寸,还是一副闺秀模样。
这期间,另一位“圣女”感受可就不一样了。
“你要娶妻?”赫昭直截了当。
顾相师不理他,侧头问长风:“可曾难过?”
“难过自是难过,喜欢还是喜欢。”顾长风已经是悠然吃酒,形象不顾了。
“嘴上有力。”为他斟酒的小皇子取笑。
“你要娶妻?”赫昭又是问到。
顾相师又问:“承了父亲的爵位,我为你置办场选妃。”
“别别别!”顾二少爷心里直堵,半分玩笑开不得,只听他吐苦水,“你要是在我爱上她之前说这些,我一定欣然接受。
可现在,这里……”他指着半袒露的胸口,沉闷道,“满了。”
“你要娶妻?”无懈可击……
又来?许安若感觉头都大了,她很想强硬地甩他一大嘴巴子,然后说老娘不嫁。
可是不敢……
“你已经不适合看山河图了。”顾相师平淡地说,尚未把身旁执着的皇子放在心上。
“别。”顾二公子瞪瞪眉眼,“我就差一点儿就看透了。”
“你给他看山河图了……”终于皇子换了注意力。
“不然呢?”相师不置可否疑问。
“那借我浮沉卷。”皇子争宠一般。
许安若偷偷看了眼怀里几张浮沉卷页。
然后皇子生了大气,“你居然给这女子看浮沉卷!”
所以情况是……
吃醋?
“她看不懂。”顾相师理所当然的说,
“暴殄天物!”赫昭义愤填膺。
许安若心里郁闷,无法反驳。
“所以你要娶她?”执拗的皇子又绕了回来。
相师不语,似笑非笑地端详了许安若片刻,然后回答:“不错。”
许姑娘哑然,碰不得他,心里抑郁,特别是皇子突然阴沉惋惜,沉目看她,斥骂:“暴殄天物……”
关我何事?许姑娘反目瞪他。
“娶了女子你如何修行?”赫昭关心的是怕强敌落寞,“瞻前顾后。”
实际上一直以来这个汉州相师给许安若的印象并不是她看过的故事里的救世主的人设,甚至相师一职也只当摆设,当一方妖害横行,灾民投状的时候,他亦是无动于衷,就连不久前下属征税官因畏惧城主而先行告与他顾凉川云邺脱税之事,他也是一律不管。
为了一个女子瞻前顾后?她可想不到。
“可再修红尘书。”顾凉川如是说。
红尘书,浮沉卷,山河图,再加上一卷尘世老头不肯拿出的经书,便是这世间最顶级的修行辅助,所谓辅助,一不是心法,二不是术法,它是根据人心而定,顾凉川看透了一幅山河图,阵法所行山河之意,陈慕苼同样看透了一幅山河图,行的却是傲世心。
“不如精进武道。”皇子纠正。
“不与你争。”不是不争,是争不过。
……
“什么?顾凉川他去了神武府?”浮泷素推开盘头的丫鬟,跑了出去。
“允儿!薇儿!钰儿!”然后骑上驯化的巨狼,高声喊道,“随我去趟神武府。”
正作画的美人,正吹笛的丫头,还有荡着赤脚在水上飘摇的小女孩儿。
尊声诺。
四秀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