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上的男子微微嗤笑,望着下首些许人眼中的狂热,满是无趣。
言午走上前去,行礼,莹润的玉冠更衬的其端庄谦逊。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秦安平身”
言午,或者说,许秦安缓缓起身,温润一笑。
“父皇,儿臣今日特地请来这京中有名的戏班子来为父皇助兴,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哈哈,秦安果真是费心了啊,那便请上来罢”
“是,父皇”
后台上的苏瑾已画好妆容,形容艳丽,着着一袭青裳便缓缓登上台去。
“瑶池领了圣母训,回神取过酒一樽。进前忙把仙姑敬,金壶玉液仔细斟”
苏瑾唱腔婉转多情,身姿窈窕,水袖翻舞,忽疏忽密,忽刚忽柔,鸳鸯袖花纷飞。
台下的沈墨疏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
蓦然一笑,煞遍百花。
一如那时戏楼初现。
谁戏中寂寞霓裳如烟凉薄,谁帘后唇角轻勾相思情动。
终不过一场浮世清欢。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小娘子······是蠢货···”
戏服飘逸,浮云出岫,又是一幕戏罢。
皇上身旁的妇人一笑,服饰华美,捻起一旁的桃花糕,轻轻咀嚼。
“闻儿啊,这戏哀家倒喜欢的紧,这戏子倒也是个妙人儿”
“母后当初也是从乡野之地走出来的,这活计并不好做”
“闻儿,戏散后便多给些赏赐罢,哀家欢喜”
“哈哈,母后喜欢,儿臣又怎敢不从”
太后便微微阖了眼,继而认真的看起戏来。
余光微瞥,蓦地看见苏瑾袖中无意露出的缨佩,神色一凝,夹杂着几丝忧虑。
便看向身旁下首一位妆容素净的妇人,略略叹气。
赵安锦正襟跪坐,面色淡然,一双墨眸沉若古井。
抬头望向男席的许秦安,垂下眸子,掸扶着蓝色的广袖,状似无意的摸了摸头上的玉簪。
看不清许秦安的神色,只听得大片的叫喊声带着锋寒的利刃和箭矢。
大群的黑衣人出现在厅中,一片混乱,充斥着各家贵女的尖叫声。
赵安锦并未惊慌,只是趁混乱走向许秦安身旁。
语气淡淡,“都准备好了”
“嗯”
龙椅上的帝皇脸色铁青,声音威严。
“还不召集侍卫护驾”
“是”
戏台上的戏子也并非好过,早已乱成一锅粥。
妆容散乱,珠花掉落,戏裳干皱散乱,沾着点点血迹。
苏瑾也收了水袖,有些匆忙的下了戏台。
此时厅中多是吓得几近瘫软的贵女,或同黑衣人正在打斗的侍卫公子。
汤水酒菜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华美的戏裳并不善于走动,水袖垂地,小心的迈过洒落的血迹同碗碟。
蓦然回头,放大的箭矢映照在瞳孔中,夹杂着呼呼的破风声。
寒光凛冽。
她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瞳孔失去焦距。
默默的闭上双眼,同死亡如此之近。
毫无疼痛,只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长长的墨发垂至脸畔。
血腥夹杂着苏合香的味道,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翼间。
身后的手搂紧了她,靠在那人的颈侧。
只见他脸庞上阖眼的剪影,无端让人心疼。
“小娘子啊······”
“我的”
“小娘子····他温热的吐息在她发畔,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苏瑾仰头,恰恰对上那一双墨色的桃花眼,盛满温柔缱眷。
锋利的箭头没入他的肩胛,渗出大片的鲜红,血腥绚烂。
“沈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她垂眸,轻轻拂过沈墨疏的双眸,悠悠叹息一声。
“何必呢”
沈墨疏扬唇一笑,面色苍白。
“何必?”
“只因····”
“我的小娘子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