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轰鸣的撞击声持续不绝,听得屋内两人胆战心惊,看着不断簌簌掉漆的大门,谁也不知道它还能撑上多久。
此时此刻少女的面色已经变了,七成的食物分配吸引力的确很大,但更重要的是有命享受。
“你到底把它怎么了?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它这么恨你?”盯着晃动的大门少女忐忑问道,这扇铁门虽厚但也架不住对方一直这么进攻啊!
“其实也没什么,”闪龇牙咧嘴的找了个位置躺下,肋骨处剧烈的疼痛在经历过身体的自我麻醉期后,开始慢慢显现出来,“就是打断了它一颗牙。”
说着他微微抬了抬手,将一颗有手指长短两指粗细的尖牙丢了出来。
“双足龙牙?!”少女登时惊呼一声,如获至宝的捧起这颗尖牙,仔仔细细的看个不停,连门外轰鸣的震动也抛到脑后。
“我说红蝶,你用不着这么这样吧。”闪吸了口气,又换了个姿势侧躺,他正在查看前胸的巨大伤痕。
见红蝶仍旧出神,闪摇摇头没在多嘴,而是在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瓶罐中拿过一包粉末,对着伤口就撒了上去。
“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在闪龇牙咧嘴的痛呼中回神,红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闪,“这包药粉算你一成食物。”
“我靠,趁火打劫??”闪一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上次半罐干肉罐头就换了三包,这次你竟然直接要我一成?你怎么不去抢啊!”
“那就不好意思喽。”红蝶爱莫能助的双手一摊,“请你出去吧,带着你的食物离开,这包药粉就算我送你的了。”
“你!”闪气的牙直痒痒,但一时又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次他算是认栽了!
就在他龇牙咧嘴的为好不容易弄来的食物哀叹时,红蝶忽然用一种极富诱惑的语气慢慢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不要你的食物,我的储备足够我用了,我只要你……”
“哦?”闪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状,“怎么,你是想和我……和我……”看着他挤眉弄眼佯装惊慌的表情,红蝶忍不住就是一拳轰出!
“和你个大头鬼啊!你这个混蛋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闪不由哀嚎一声,红蝶这一拳虽然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但是身体的连锁反应还是让他感到伤处一阵刺痛。
看着闪这幅模样,红蝶也知自己下手重了,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可真行啊,被双足飞龙追杀,伤成这样还能调笑的出来。”
闪吸了口凉气稍稍止痛,咧嘴道:“那又怎么样,它要是能撞破铁门进来,今天我就死定了,它要是撞不破离开,等我伤好了又是一条好汉。与其在这瑟瑟发抖的害怕,倒不如快快乐乐的该干嘛干嘛。”
闪的这席话让红蝶听后一愣,看着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语气不似作假,她不由的深深凝视了对方一眼。
“躺好别乱动。”红蝶轻哼一声。
“嘿嘿。”闪听后一笑,明白红蝶这是决定给自己疗伤了。
此时门外双足飞龙的撞击终于停了下来,它发出不甘的响鼻声。随后一阵翅翼挥动的声响传来,闪微一松气,明白这只双足龙终于离开了。
放下心来的红蝶先是仔细大量了一番闪前胸的伤口,然后又皱着好看的眉毛捏了捏他受伤的肋骨处,肋骨快断了还能跑得过双足龙,红蝶不由的有些钦佩眼前这个年龄相当的少年。
“忍着点疼。”红蝶轻轻提醒,随后手指犹如翩跹的蝴蝶,围绕着受伤的位置上下浮动。她包扎的手法娴熟异常,一瓶瓶包装各异的罐子在她手指间飞舞,各色的药剂就被涂抹在闪的身上。
红蝶是典型的潘法人,区别于闪西恩人的黑发黑瞳,他一头火红色的长发随意束成马尾,蓬松的刘海垂挂在前额,在月牙似柳叶般细长的火红眉毛下,是一双灵动而有神的眼睛。象牙色的眼白宛如潭水,映衬着两丸胭脂红,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似会言语。小而精致的鼻子,翘翘的鼻尖,有点调皮的味道。
轻抿的嘴唇是樱红色的,洁白的牙齿如玉粳白露,光洁迷人。尤其是那一对小巧的虎牙,微微露出更添她三分活泼之气。
同处于发育期的她显然比闪发育的更早,前胸微微隆起已有规模,纤腰盈盈一握,一双笔直而修长的玉腿,即便是隔着破烂的衣物也清晰可辨。
长期生活在垃圾周围的她,除了不可避免的沾染些尘灰,一点也没有难闻的体味,反而因长期和药物打交道,倒是有股迷人的麝香味。
屋子里微弱的薪火燃烧着,闪定睛凝视着表情认真的红蝶,不得不承认的是,红蝶是他漂泊在格兰德这么多年来,遇见最漂亮的女孩。
就这样静默的注视着对方,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倒显得有些暧昧。
“看什么看。”红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闪,“这次你伤的可不轻,我估计这个月你都别想出远门了。”
“那感情好,干脆我就赖在这蹭吃蹭喝算了。”闪大言不惭的咧嘴大笑。
“行啊,你要不怕我把你卖给那些野人,你就赖在这吧。”红蝶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
野人是对那些喜欢吞食同类的人类别称,这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进食,用人肉往往可以向他们换到一些他们捡到却不感兴趣的奇珍异宝。
“靠,犯不着这么狠吧,好歹我们也算朋友了。”闪眼皮直跳。
“反正你也不怕死,上弦月夜都敢出门觅食,连双足飞龙都敢招惹。”
“你不知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都怪豺狼那个家伙搅了我的局!”闪恨恨气道。
“你上次不是已经给了他不少教训吗?他为了治伤可是从我这花大价钱换走了一罐药。”
“看来那次教训的还是不够,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上一课吧。”闪双眼一眯,寒光一闪。
“你就不会找一个团队加入?以你的实力和威望,他们绝对会抢着要你,有了团队你也不需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红蝶不由劝道。
“我没兴趣和垃圾同流合污。”闪回答的斩钉截铁。
“别忘了你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这十几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见闪心意已决,红蝶也不再相劝,人各有志,她说再多也没用,当下加紧手中的活计,将闪的新伤旧伤一并检查了一遍。
红蝶对闪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她只知道闪是三年前才流浪到这里定居,以前的他什么样子一概不知。
她们之间的联系大多是因为闪受伤后前来寻药,只不过闪受伤的频率实在太高,远超一般的人,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稔起来。
红蝶的印象中闪一个十分乐观的人,他和那些愁眉苦脸前来寻药的人不同,他每次受伤虽然也龇牙咧嘴,但却能笑的出来。
两人友谊的质变是一次有人换药,临走的时候忽的垂涎起红蝶的天人之貌,红蝶一介女子无力反抗成年人的力量,而她的喊声也无济于事,在格兰德没人喜欢多管闲事,除非有人嫌自己活的久了。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闪出现了,在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后,他一个人硬生生的击退了对方三人。从那以后红蝶就对闪大为改观,也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的屋子,所有的交换全部通过铁门的小窗完成,当然,这个规矩里并不包括闪。
“作为朋友我有必要劝你一句,别为了食物而丢了命,你要实在过的紧张,我这里还有点余粮。”在清理闪的一处伤口时,红蝶头也不抬的说道。
闪听后嘿嘿不语,什么都没说。
红蝶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有,红蝶也有。红蝶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终日为了食物奔波,却还总是吃不饱,就像他不明白红蝶这一手精湛的医疗技艺从何学来。
不过他不会去过问,红蝶想告诉他自然会告诉,他想红蝶应该也是如此,这种心照不宣互不打探的距离,正是生活在格兰德朋友间的最佳距离,每个人都有刺,靠的太近一定会伤人伤己。
“这次是你救了我,我们的协约有效,食物就在包裹里,你自己去挑吧。”
“你真舍得给我?为了指甲大的一点肉干,你就能打破豺狼的脸,我可不信你会这么大方。”红蝶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闪听后直挠头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打伤豺狼是因为他想抢我的东西,不是因为那块肉干,再说我有那么小气嘛?”
“当然有!”闪这么一说红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每次换药的时候就你事多,拼了命想的从我这占点便宜,你不小气谁小气?”
“嘿嘿,嘿嘿。”闪极为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的呐呐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啊。”
“好了不和你贫嘴了,我们说正事。”红蝶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可以不要你的食物,包括这次的治疗费也算在内,只要你答应把这颗龙牙给我。”说着红蝶扬了扬闪扔给她的龙牙。
“你确定?”闪一挑眉。
“确定。”红蝶回答的很果断。
“成交!”然而闪答应的更快,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分明是担心回答的慢了红蝶会反悔,这龙牙实在是他随手捡起的,对他本人毫无用处,没想到却让他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切。”看着闪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红蝶不屑的撇撇嘴,每次闪在她这占点便宜都会是这番模样,她已经习惯了。
“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红蝶翻了翻白眼,丝毫不顾及闪伤情的将他一脚踢下床榻,“你在那睡。”她一指房间角落。
闪也不反抗,吸了口气就逆来顺受的爬到角落,他也有些累了,激烈的战斗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以至于月夜下黑雾兽们凄厉的嘶吼完全影响不到他,他撑开一张破毛毯抱着那柄连鞘战刀倒头就睡。
屋子里最后的一点火苗也慢慢熄灭,红蝶很快的陷入梦乡,于是她也不会注意到,被包裹在毛毯中的闪,后背浮现出一副花纹繁复的纹身,纹身沿着他的后背一直蔓延道双臂,如果闪张开双手,那正是飞翔的羽翼。
交织着红蓝双色的羽翼,深蓝与真红泾渭分明,又共成一体。
这一刻属于深蓝的部分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渐渐掩盖住所有真红,而伴随着闪极富节奏的呼吸,那些常人无法看到的,漂浮在格兰德大陆稀少而难以捕获的原力尘埃,正在蓝色羽翼的引导下向他驶来,经过提炼精纯后便留在他的体内,温养着他的身体,刺激着机体快速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