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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戒

落霞如虹,残阳似血。

玄衣少年徐客仙此时却无心欣赏映天湖黄昏时分的美景,腹诽一阵老神棍之后他拿出了四方袋,内里除了装一堆瓶瓶罐罐和肉干之外再就是太爷爷的藏书了,这些藏书被他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数目众多自己已经浏览过一遍的志怪、叙事类杂文,这些书写神写怪比较对他的胃口,最关键的是多用白话文写成;另一类则是“天书”,天书是他给这类用玄奥族文写成的书取的名字,不是说他看不懂,而是想看懂相当费劲,需要绞尽脑汁调动自己所学的族文知识逐字逐句去翻译才能理解一句话是个什么意思,有时候还需前后对照去猜测多义词在这句中应该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尽管少年族文学的不错深得太爷爷赞许,可还是对这些书敬而远之。

好在这类书并不多只有九本而已,眼下闲来无事少年正抱在怀中逐本翻阅:“《地藏经》,像是本地图,地图上还整这么玄奥难懂的族文暗语存心让人迷路的吧?嚯!这本厚,《随记》,记得还真是随意,每页笔记都不同不说,批注增删也太随意了些,勾勾画画的太不尊重前人笔墨。咦?怎么还夹了本小册子,《八荒游记》——徐方侠,太爷爷的书!嗯?怎么什么也没写?是了,太爷爷打小不爱文课,想是取了个书名便放下了。唔,末页这写了句什么?轩辕剑死亡开天,三生所有。差不多就是这样翻译了,不过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太爷爷您老文课没学好就别拽族文了呗。”玄衣少年抱怨一会儿又继续翻看剩下的几本书:“《千门志》,好熟悉的名字,人有五十一,二个什么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七百二十个穴位。有一百单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读懂前面几句少年便不再逐字翻译而是合上了书背诵出声:“这本书我看过!而且还背下来了!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奇怪、、、嗯?什么味道?”

直到这时少年才发现脚边的神行符都被烘烤的冒起了白烟,有几张眼看都要烧完了,于是赶忙起身用脚将刚刚燃起的火苗踩灭,将书本信封一股脑装进四方袋塞回怀里后,徐客仙弯腰捡起硕果仅存的几张完好符箓左手捏着在眼前晃了晃,哭丧个脸说道:“还说什么不避水火,只避凡胎。纯粹糊弄人啊,根本就是既怕水又怕火,老神棍的话果然还是信不得!”

“呵呵。”听得这一声好似银铃般的轻笑,徐客仙神经立刻绷紧,触电般向后弹去靠紧一棵大树厉声喝道:“谁?!”右手下意识摸上了早已别在腰间的弯刀。

“身手倒是敏捷,你刚才说的老神棍是骂谁呢?”随着这句话从林中的阴影里款款走出来一名妙龄少女:只见她眉目如画,满头及腰青丝拢成一束掠过左肩垂在胸前,只在末端拿与衣服相称的青色丝线系了,结成个蝴蝶的式样,上面别了一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只这一点小心思便衬的她整个人宛如花中仙子,清新脱俗。再看她这一袭青衣竟跟之前苏燕卿的服侍十分相似,只是在袖口处多镶了一圈淡黄色的花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少女腰间也同苏燕卿一样挂了个燕字令牌,将来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徐客仙心里有了底。

“姐姐漂亮吗?”少女眼含戏谑的问道。

“漂亮!”想都没想徐客仙脱口而出,不等说完自己的耳根先红了一红,眼神变得闪躲不敢再直视对方。

“呵呵,还害羞了。”少女两只纤细的葱白玉手拨弄着胸前的长发说道:“有见过一个和我装束差不离的男子吗?腰别折扇,神情冷冷的。”

“你是说苏燕卿?”

“对!你见过他?”少女听得苏燕卿这三字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

“走了好一会了。”说完这句徐客仙将摸着刀柄的右手收了回来,他觉得此人既然是和苏燕卿一路的便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可惜他错了。

少女瞅准少年右手离刀的刹那瞬间突进冲到他的面前,不见她右手有何动作,却听得噗噗两声闷响徐客仙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支配,动弹不得,心里暗道:“坏了!被点穴了!”

“呵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此刻听来竟是如此刺耳,“好久没用这点穴的功夫了,刚才还怕掌握不好分寸再把你这小身板给伤了。”

徐客仙恨恨的瞪着面前这个高了自己足有一头的少女哼着粗气:“你想做什么?”

“别这么吓人好吗,姐姐可不怕哟,师父说过行走江湖不可无防人之心。”说完少女看了眼少年捏在手里的符箓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哟,你怎么舍得烧掉呢?对了,刚才你说的老神棍又是哪个?”

徐客仙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心中气愤难平的他干脆闭了眼不做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本姑娘上官燕,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上官燕得不到玄衣少年的回答于是继续说道:“好无趣,本来偷偷溜出来宗门还指望能和师兄单独相处一会儿的,结果师兄没遇到却碰上了你。这荒山野岭的又不知你底细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你别见怪啊。”说完给了少年一个大大的笑脸。

徐客仙睁开双眼满脸不屑的说道:“不知羞耻!”

“你!”青衣少女羞愤难当,伸手作势便要打过来。

玄衣少年再次把眼一闭,心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怎么折腾吧。好一会儿不见动静,只觉得鼻尖传来一阵异香,从未闻过这种香味,他忍不住嗅了嗅鼻子:好香啊,这味道里还夹杂着一丝让人陶醉的气息,恨不能抱住发香的物事狠狠咬上一口,对,就是这种感觉!

心里起了这股冲动,徐客仙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之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受意念支配就要冲破束缚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实现这股冲动,可体内这些叫不上名的东西冲到自己肚脐下方的时候便仿佛撞上一堵墙怎么也冲不过去,那里是被上官燕封掉的任脉气海穴。差一点,就差一点,感觉自己像是抓到了什么,徐客仙静下心来闭目沉思:默默回味着自己眼看就要抓住的那一丝脑海深处的记忆,有了!与老神棍相遇时也有过这段记忆,那是属于灵智混沌的儿时记忆!徐客仙仿佛又成了在太爷爷身边熟睡的幼童,而太爷爷手握经卷轻声诵读的声音此刻被无限放大:“《千门志》:人体周身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正央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道法之祖,唯有正央!”

、、、

徐客仙闭着的双眼无声溢出两行眼泪,脑海深处的记忆全被唤醒了,他清楚记得太爷爷对着熟睡中的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太爷爷徐方侠诵读完经卷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我游侠一族未经成年礼的男子严禁学习修行之法,我的好孙儿你可知为什么?哈哈,爷爷忘了你睡着了。这是因为修炼一途实乃窥伺天机逆天改命,为天地所不容。修行小成容易,若要修得大成,难上之难!幼儿心智不稳,小有所成容易心生懈怠,再者道法威力巨大,容易扭曲人的心智,是以十五岁以下的幼童禁止研习修行之术。太爷爷大限将至,出此下策实为无奈之举。你父亲天纵之姿尚被困于冥荒,有个老朋友为太爷爷卜过一卦,爷爷不通卦象,他给我解释说:孙子指望曾孙子,造化尽在**里!太爷爷行遍八荒机缘巧合之下才带你来到这里,眼下若不揠苗助长更是不知何时才可让你父亲得到解脱。望你能体会太爷爷的苦衷,今日破戒是寄望他日游侠一族再添铮铮儿郎:踏破八荒!战翻无极!”

、、、

上官燕却不知道少年体内发生的这些变故,见少年闭目不语她忍不住凑上前去仔细端详:只见面前这少年白净面皮,两柄剑眉直飞鬓角,狭长的眉毛十分秀气,高挺的鼻梁同燕卿师兄的一样好看;上嘴唇薄,下嘴唇厚,据说这样面相的人最是重情重义,心里不由得添了几分对少年的好感,于是开口说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宗门谋个差事?我们青云宗虽比不上三清阁、连天门这些一等一的大宗派,但在离州东部也是属的上号的大宗派,至少比眼前这成玉山上的禅隐寺要强上许多。对了,你孤身一人来到我们宗门外围做什么?遇到那些护山兽了吗?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说了这半天没得到一点回应,少女有点沉不住气了,再看这少年只觉得他变得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出来。于是伸出右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你哭了?”

“别动!”少年突然开口说话吓了自己一跳,直到这时上官燕才发现一把弯刀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小腹。“你的穴道何时解开的?”上官燕显的有点惊讶却并不慌乱,她只是有点搞不明白,刚才看起来还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要吃人的大灰狼?

“现在主动权在我,我问你答,明白?”徐客仙右手持刀抵住少女,左手探入怀中摸索出根拇指粗细的绳索对着少女说:“双手合十,慢慢伸过来!可别动什么歪脑筋,我的弯刀可是开过刃的。”上官燕此时心里无比的憋屈,想自己堂堂青云宗燕字辈弟子此时居然就要落个被人五花大绑的下场,传出去何其丢人,简直丢到姥姥家去了!都怪自己平时学艺不精,想到这里她很是发了一阵儿毒誓以后定要努力修行,否则如何如何、、、刚才只怪自己太过轻敌,再就是长途跋涉而来浪费了太多真气,对!肯定是因为这些才最终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上官燕想到这里心里暗道:等本姑娘真气恢复个七七八八,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随即脸上又恢复了那满不在乎满是戏谑的表情看着玄衣少年。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大树上方两个黑色的人影正躲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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