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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往事如烟(上)

熟悉至极的声音传来,夜子涵脸色一变,霍然偏头盯住了黑暗中那一道的阴影,撑住棺壁,摇摇晃晃地勉强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楚阴影中的人影,只觉一团模糊,心下微沉,开口说道:“婆婆?”

沈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眸光中也充满了欣喜,显然极其欣喜与激动,叹息道:“公子,你终于醒了,婆婆已经等了你十年了。”

已经过去十年了么?夜子涵脸色阴沉,看着悬浮在半空的水晶棺下的地面,想要跳下来,然而当他下意识运起体内灵元,却陡然发现体内竟然几无真元流动,经脉内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更觉浑身燃起火焰,犹如置身烈焰之中,痛入骨髓。

夜子涵闷哼一声,浑身一软,当即单膝跪倒在了玄玉水晶棺中,额头上瞬间渗满了冷汗,剧烈喘息起来。

夜子涵极度震惊之下立即闭上了眸子,开启内视。夜子涵立即开始了解自身的情况,一颗心便也不断往下沉。

周身经脉全部都已经大幅萎缩,干涩不堪,而且还出现了大量的破损断裂,受损极其严重;丹田也受了重创,大幅萎缩,其内空空如也,之前自己突破灵境是凝结的灵晶不见了踪影,灵元一路退化成为真气,更严重的是自己的先天仙晶也消失不见,自己的先天仙胎可以说被废了大半;肉身瘦弱不堪,周身肌肉强度大幅退化,骨骼十分脆弱,而且血肉之中蕴含着剧烈的火毒,这也是让自己刚刚痛不欲生的缘由;最严重的是,自己竟然感受不到自己的血脉了,以前在体内隐隐针锋相对的玄霜血脉与雷霆血脉,竟然全部销声匿迹,这是自己修炼天赋的根本啊,怎么会这样?

自己被人废了?夜子涵脸色铁青,眸光冷冽,盯着沈婆婆沉声问道:“婆婆,十年前,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沈婆婆幽幽轻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伸出了右手,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套衣裳送到了公子面前,待公子穿戴完毕,她右手轻扬,将公子从玄玉水晶棺中迎了出来。

看着身前风姿无双的公子,沈婆婆躬身行礼道:“见过公子。”

夜子涵看着眉头大皱,扬手示意婆婆起身,淡淡说道:“好了,婆婆你还是叫我长安吧,或者叫我小涵也行。”

看着沈婆婆起身,夜子涵径直问道:“婆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年前的事情在心头浮现,沈婆婆眸中闪过刻骨铭心的恨意与伤心,她勉强笑了笑,答道:“小涵,十年前的事情太过惨烈,你要有心理准备。”

惨烈?看着沈婆婆交织着愤恨与哀伤的神情,夜子涵脸色一沉,心下思索起来,自己的天赋哪怕变得再废,也依旧有挽回的余地。而且娘早就说过,对于强者而言,天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颗强者之心,如此浅显的道理,婆婆不可能不懂。那婆婆这般伤心愤恨却是为何?对婆婆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娘,难道……

夜子涵脸色狂变,几乎不敢想下去,厉声问道:“婆婆,我娘呢?”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惶恐。

沈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小涵,你先不要急,殿下并没有死。她只是被镇压在一个地方,需要人前去相救。”

听到娘没有死,夜子涵略松了一口气,然而接着听到娘亲被镇压,夜子涵的神色瞬间暴怒起来,厉声说道:“我娘被镇压了?幽影卫呢?我爹呢?玄极门呢?他们都在干什么?”

沈婆婆看着暴怒的公子,回忆着往事,眸间却闪过复杂之极的神情,轻声答道:“幽影卫随着殿下被一起镇压了,殿下被镇压之后,九霄殿下闻讯前往相救,此后便再无音讯。而玄极门,唉,现在的玄极门已经四分五裂了,自身难保,还谈什么去救殿下。”

“你说什么?我娘身为夜华的星辰公主,手掌夜华第一大势力玄极门,何等强横?怎么可能被镇压?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夜子涵神色狰狞,双手死死扣住了沈婆婆的肩膀,厉声说道,这样的事实,他完全无法接受。

“小涵,你冷静一点,殿下还等着你去救,你在这里怨天尤人,是要做什么?”透过肩头的力道,感受到了公子心头的混乱,沈婆婆冷冷呵斥道。

听了此话,夜子涵犹如三九天中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寒彻骨髓。他强行深呼吸起来,呼吸声浑浊而粗重,过了片刻,夜子涵终于将心头激荡强压下来,冷冷问道:“婆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着此话,沈婆婆神色微怔,重重回忆滚滚而来,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盘膝坐了下来,说道:“小涵,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究其原因,却要从四百余年前夜华灭亡说起,你且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夜子涵脸色铁青,也盘膝坐了下来,静静聆听。

“小涵,殿下从来不让你接触四百年余前夜华灭亡的那段历史,甚至禁止我们所有人跟你提起这段历史,这件事,你还记得吧?”沈婆婆平静的开口道。

“我当然记得,凡是跟四百年前的夜华灭亡一事有关的东西,娘都禁止我询问。”夜子涵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淡淡说道:“我猜夜华皇朝是因为末代夜皇昏庸无道,所以导致了灭亡。娘不想让我知道,是因为这是我们夜氏一族最大的耻辱,是吗?”

“不,你错了,夜华末代两位夜皇皆是明君,夜华灭亡另有缘由。”沈婆婆脸色冰冷,简洁有力的否定了公子的猜测,“殿下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这是夜氏一族最大的耻辱,而是因为这是夜氏一族最大的悲剧。”

悲剧?夜子涵皱起眉头,问道:“那四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夜华皇朝又究竟是怎么灭亡的?”

沈婆婆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静的开口,将这段历史娓娓道来。

“自从七万余年前,神界的诸神的黄昏之战后,太阳大陆上诸天万族之间战火连年不熄,夜华也是战乱不止,在乱世之中,国力渐渐衰微,直到四百余年前……”

在沈婆婆平静的话语中,夜华皇朝四百余年前灭国之战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四百余年前,人族分为紫霄、炎凰、太白、苍青、轩辕、夜华六大皇朝,共同占据着太阳仙界中部的中原四十六州,其中夜华皇朝占据着中原北部夜、雪、魔、云、幽、泽、玄七州。

夜氏一族主修寒属性功法,然而太阳仙界却是更有利于阳属性强者修行,因此夜氏一族的玄霜血脉虽然是世间最顶阶的血脉之一,夜华皇朝实力依旧不强,在人族六大皇朝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垫底。

更何况夜华皇朝位处中原北部,北接大漠玄武一族,东接海域青龙一族。两大势力对中原虎视眈眈,若非上有神界压制,禁止五大顶阶种族间内战;内有人族圣城相助,其余五大皇朝支援,夜华皇朝早就覆灭了。

然而七万年前,神界爆发大战,神界之门崩溃,仙神两界自此音信隔绝,不通往来。仙界诞生的诸神无法飞升,世间神祗频现,从此进入神迹时代。

七万年来,太阳仙界间天地灵气浓度节节攀升,无数天才强者涌现,各大种族尽皆实力大涨,它们纷纷不再满足于各自拥有的势力范围。

此前各族之间虽有摩擦,但是受神界节制,禁止内战,却也大体和平。然而现在,仙神两界之间联系断绝,往昔的规矩在几万年间渐渐消失一空。

终于,在诸神的带领下,太阳仙界各大种族以五大顶阶种族为首,结成五大联盟,相互之间开始征战不休。

从此,长达七万年的乱世开启了。

时值乱世,夜华皇朝独自面对青龙与玄武两大强族,战事频繁,无数战士血洒边关,战死疆场。虽有人族圣城相助,夜华皇朝依旧屡屡战败,不断丢失领土。

北方白露荒原、西北雪岭三十六峰丢失将近两成土地,东部浅海海域云凌群岛、泽东群岛几乎全部失去。若非玄武一族与龙族也是各自为敌,相互提防,夜华内忧外患之下,只怕早已岌岌可危。

直到四百余年前,夜华皇朝已有上万年不曾出现神阶强者,皇室实力一再下滑,尤其夜华皇室对夜华内部各大势力的掌控力度更是接连下降。夜华皇朝国力渐衰,实力更是下滑到了谷底。

而夜华皇朝内部以冷月谷、万仞宗、火焰山、长春派、厚土宗、离山剑宗等六大门派,以及沈氏一族、玉氏一族、白氏一族、楚氏一族、赵氏一族、谢氏一族、炎氏一族、欧阳氏一族、完颜氏一族等九大家族为首的诸大势力,实力不断上涨,趁皇室力量衰微,伺机大肆发展势力,以图霸业。

夜华皇朝麾下诸多附庸种族势力中,白露荒原兽人一族、黄金巨人一族、雪岭三十六峰诸族、流云山脉妖族、东海鲛人一族等纷纷蠢蠢欲动,有的企图脱离掌控而自立门户,有的企图壮大实力而自保,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然而夜华皇室实力即便连年下滑,依旧实力惊人,诸大势力又慑于人族圣城铁令,内部虽暗流汹涌,却也不敢造次。

时年,玄武一族与白虎一族在北漠与七杀山脉交界处起了摩擦,迅速陷入苦战,无暇顾及龙族与人族。夜华实力渐渐下降,而龙族实力却越发强大,急欲扩张势力范围。

于是龙族内部调集麾下靠近人族的七大种族强者,组成联军,积极备战。又趁机扶持利用夜华境内实力最强的完颜家族,意图挑起夜华皇朝内乱。

当时泽州完颜家族族长完颜博超经天纬地,雄才大略。执掌完颜家族千余年间,家族实力节节上涨,势力范围蒸蒸日上,随之而来的野心也蓬勃欲发。

此际,神祗虽强,却由于天地规则反噬,雷劫临身,不能在世间随意走动。

完颜博超天赋卓绝,自身实力已达半步神祗,手掌家族传世神器,号称夜华第一强者,自负神祗之下无敌。雄心壮志,欲借龙族之手而自立,为家族开创不世基业。野心勃发,想借龙族之力与夜华皇室资源秘法,突破神祗天关,开创万世传奇。

完颜博超设计调出帝都内部分军力,趁帝都冰雪圣城内守卫力量薄弱之时,暗度陈仓,调族中大批强者进入帝都,又引龙族强者入关,以为外援。看准时机,一朝反叛,举全族之力,悍然发动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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