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的父亲会托梦说他在北海呢？”河生问。
“我也不知道。”贝医说，“不过你父亲确实不在我们北海。”
“贝心说他既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河生满怀疑惑地说。
贝医想了想：“我的小女儿贝心确实有点过人之处，她能和阴间沟通，也能看遍阳间。”
“龙族都这样吗？”河生问。
贝医摇摇头：“不是。我都不能，只有她能。据说上古时期我的祖先中有能的，只是传说，我们亲眼见到的，只有她一个。”
河生问：“贝心这么神通广大，怎么能困在岸上呢？”
贝医面有难色：“这个嘛，这个嘛，这个就是，就是我的问题了，是我管教不严。”
河生再傻也能看出贝医的尴尬，就转移话题，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你们为什么要变成人的样子，是怕我害怕吗？”
“不是。”贝医说，“我们龙族要变成人，是要有百年以上的功力才可以的。”
河生奇怪：“百年功力？贝心只是小孩子呀？”
贝医笑了笑：“贝心看起来只有6岁，可是如果用你们的年纪来算，她有60岁了。”
河生吓了一跳：“60岁？”
贝医点点头：“贝心按你们的年纪算，有60岁了。我们龙族，具备百年功力，就能保持住人形了，再生孩子，孩子就可以保持人形，不过需要经常闭关修炼。”
河生小心地问道：“那你有多大了？”
贝医笑了笑：“用你们的年纪算，我快800岁了。”
河生仔细看看了贝医，如果以人的标准来看，也就在80岁的样子。
“保持人形对你们有意义吗？是为了麻痹我们吗？”河生壮着胆子问。
贝医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其实你们人类有多幸福啊，生来就是人类。”
河生问：“人类有什么好处吗？众生不是平等的吗？”
贝医说：“人类的好处有很多，最大的一种，就是，人一生来就可以修炼，起步就比其他物种高级。而我们龙族，只有先修成人形，才能进一步修炼。”
“但是你们的年纪比我们大啊？寿命长啊？”河生反问道。
贝医说：“寿命长有什么用？早晚还不是一死？要想真正长生不老，只有修成人形，再进一步修炼，才有可能出神入化，与天地同寿。其实能长生不老的很少，关键还是修成人形，就具备了丰富的思想，精神世界就会很充实、很有意义。你看那些没修成人形的物种，比如螯虾、乌龟、鳄鱼，天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连繁殖后代都靠本能，什么思想也没有，更别说读书、识字、思考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河生有点认同，又有点不认同，问道：“龙族为什么和人类做对？”
贝医又现难色，想了想，说：“可能是为了争夺资源吧。整个资源就那么大一块，谁吃的多，对方就吃的少。”
河生说：“那也不对，你们北海资源这么丰富，就没人来和你们争吧？”
贝医又想了想，说：“是没有人来，到不是没有人知道有北海，只是这儿冬天特别冷，人类坚持不了，久而久之，就没人来了。”
河生说：“所以你们不和人类做对，是人类的朋友？”
贝医笑了笑：“我们到不能说是人类的朋友，起码我们不用和人类做对，我们贝龙，是最后的龙族。”
“什么是最后的龙族？”
贝医站起来：“希望你回去以后要保密，不要把北海的事情说出去。”
“我会的，我们还是战争状态，这我懂。”河生诚恳地说。
贝医叹了口气：“人类要都是你这么善良就好了。”
河生不怎么经受过表扬的压力，稍微有一点，就不知所措，于是又随便找了个话题说：“贝心需要闭关多久？”
贝医说：“这不好说，有时短点，就几天，有时长点，可能得几个月，甚至几年。”
河生“哦”了一声：“那我等不到见她了。她出关以后你跟她说，我谢谢她。”
“她应该谢谢你。”贝医说，“你救了她的命。我这个小女儿很讲究的。”
“小女儿？那你几个孩子啊？”河生问。
贝医脸上又现出尴尬的神色。
河生知道又谈到不便之处，赶紧又叉开话题：“我听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是真的吗？”
贝医强笑了笑：“这都是人类瞎说，龙就是生龙，鱼就是生鱼，哪有生出来不一样的。只是龙和龙之间，就像人和人之间一样，总是有一些差别的，不过差别不大。”
河生笑了一下，他感觉连自己对自己提的话题都不太感兴趣，于是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
贝医赶紧说：“怎么也得留你吃个饭吧？”
河生说：“不用了，谢谢。”
贝医说：“我这里虽然偏僻，但还是有一些美味的。有些海鲜，可能还拿得出手。”
河生摇摇手：“真不用了，我是吃素的，我就能吃一些海带，随手自己就能捞不少。”
贝医惊诧地拉住河生的手，问：“你是吃素的？你不吃肉？”
“是啊，我不吃肉，我天生不吃肉，我们家都不吃肉。”河生回答说。
贝医想了想，问道：“你父亲也不吃肉吗？”
“是，他吃素。”河生说，“在我的印象里，我没见过他吃肉，我母亲也说他吃素不吃肉。”
贝医不说话，踱了半天，又摇摇头，还是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很沉重的东西。
河生于是说：“我回去了。”
贝医还是没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陪河生走出大门。
河生觉得可能这个老头有点累了，自己确实应该离开了，于是双脚用力一顿地，嗖地冲向了海面，好一会儿，才浮出来，回头一看，水下已经墨绿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河生随手捞了几束海带上了岸，把衣服拧干，晒在那块巨石上，开始大嚼海带。
北海的海带果然于众不同。突然之间，河生想起北海的水不是咸的，通过吃海带更明确了这一点。
北海的水为什么不是咸的？刚才问一问那个老头就好了。河生有些后悔，但一想起自己差一点淹死在底下，还是没有勇气再下去一次。
所有的海水都是咸的，这是普通人的概念。除非不是海，是一个巨型的湖泊。
那个老头说二十万年前北海和北洋是通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北海就不是最北面的海，在它的北面还应该有北洋。
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北洋呢？
河生心里开始澎湃起来。
到天黑时，星空出现，河生感觉北斗特别清晰。顺着北斗往南看，因为是夏季，南斗正好出现在正当头天空中间。
河生盘腿打座，心中对着南斗默默祈祷：如果我应该向北，请你告诉我。
大概睡到半夜，河生似乎听到耳边有“得儿”、“得儿”的马蹄声，睁眼一看，什么都没有，刚要再闭眼，只见天空上南斗“唰”地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射南方。
河生想：这是要我向南不向北吗？
刚刚想到这，只见南斗又向南射出一条光芒。
河生确认这是不让他向北的指示。于是他在心中默念：我知道了，谢谢你。
天亮以后，河生决定返程。和母亲怎么交待也想好了，就说什么也没有，自己就当旅游一趟。
河生又吃了一些海带，准备喝点水就启程，刚到海边，就听水面下又有沉闷的声响。
河生赶紧向后撤退几步，因为他不敢保证下面的东西是否有危险。
一阵巨浪翻过，那只大海龟又浮上来，河生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大海龟是来报信的，河生知道，因为它的后背上又出现字。河生仔细一看，只写着四个字：后会有期。
河生笑了笑，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这时大海龟侧头看了河生一眼，用巨大的尾巴拍了拍水。河生于是注意看它的尾巴。只见大海龟的尾巴用力一甩，从水中击出一个明亮的东西，直向河生的面门飞来。
河生想都不想伸手接住一看，是一个鸡蛋一般大的夜明珠。
大海龟又看了河生一眼，慢慢沉了下去。
河生掂了掂珠子，心想：这个东西还是在你们这儿有大的。
河生也没客气，揣起夜明珠就往回赶，一阵风驰电掣的速度，很快就回到家。
回到家河生和母亲简单说了几句，又把夜明珠交给母亲，就匆匆来到后院找大水缸。
其实河生的母亲也并没有太指望河生能找到什么线索，也是希望河生能出去散散心，所以听河生说他只是在北海边捡了一个大贝壳，挖出一个大夜明珠，也就没再问什么。
河生找到大水缸，倒满了水，一下子跳进去，缩进了水里。
只待了几分钟，河生就确认自己获得的这个功能还在。
获得御水术，又得了个大夜明珠，这一趟跑还是值得的。
河生刚这样想，就听大街上有人喊“换族长”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