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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翌日凌晨,桐庐少侠正在酣睡中,放在条桌上的箫忽然蹦了起来,发出当当的声音,唤醒了少侠。少侠披衣而起,箫就静立不动了,少侠甚感奇怪。这等异事,此前从未发生过。他有一种预感:今天可能有奇事发生。

少侠穿戴完毕,走出小客栈,此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桐庐少侠想早点到歙县县城去,看看那里的功夫街到底是啥模样。

隆冬的早晨十分寒冷,一张口,就冒出白色的水汽。清早寒风习习,山林中,风声过处,千枝万叶喧哗如歌。

桐庐少侠走到新安江边,惊奇地发现江边的山坡上有许多人在练武,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果然如老船夫所言:徽州人早练功晚诵经,已成习俗。

一些人蹲在江边巨石上练桩功:有的练扎马步,有的练弓步桩,有的练虚步桩,有的练抱元桩,有的练太极桩......一个个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松腰敛臀。

还有一些人在山坡的松林下打拳,有的打长拳,有的打红拳,有的打南拳,有的打蛇拳,有的打猴拳......

另一些人在山脚的平地上耍棍,桐庐少侠也是武林中人,大部分棍法他都熟知:那个剃着阴阳头的小孩练的是少林天齐棍,那个虬髯大汉练的是五虎群羊棍,那个红衣少女,衣袂飞卷,练的是细女穿线棍,还有一个白胡子老翁练的是少林流星棍......

桐庐少侠平素酷爱耍拳弄棍,看到这种场面,他不禁热血翻涌,陡生豪情,忍不住走到人群,择一空地,以箫代棍,练起了少林梅花棍。少侠的长箫不知是何物制成,光洁如玉,金光闪闪,在少侠的舞动下,光芒耀目,幻化百端,那闪现的光华交织成一朵梅花状。

少侠的武功令所有的人为之一震,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目光向少侠聚拢来。少侠练了一顿饭工夫,停了下来,人们热烈鼓掌,少侠对大家深深地鞠一躬。

那个白胡子老翁上前问桐庐少侠:“大侠是何方人士?怎么这么面生啊?”老翁说话时,眼神灼灼。

桐庐少侠拱手答礼道:“晚生来自浙江桐庐,有教老先生!”

白胡老翁丰神俊朗,长笑一声道:“我们是同饮一江水啊!徽州的新安江和桐庐的富春江,那是一江两名啊。”

“我们的确是同饮一江水!不过你们是上游,我们是下游。”少侠敛眉而笑。

“一样!一样!不分彼此。”

“徽州的乡村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练功?”少侠束发玉立,眼中写满好奇。

“这个么,说来话长――徽州地少,人们为了生存,往往选择出外经商一路。徽商在五湖四海做生意,是有很大的危险和风险的,必须有强壮的身体和超群的武功,才能应对这些危险。所以从一开始,徽商都重视习武。你想,他们的足迹遍布五湖四海,长年在外,风吹日晒,舟车劳顿,没有功夫,能挺得住吗?万一路上遇到了强盗和虎狼,没有功夫,怎么保障货物和人身的安全?再者,在外地做生意,常受到当地的恶霸奸商和贪官污吏的侵害,没有功夫,你拿什么来镇住他们?起初徽州习武的习惯主要在商人之间,后来有一个武功盖世的徽商,名叫鲍柏庭,他充分认识到练功习武对人的重要性,他认为不仅商人要练功,所有的人都应练功。他是一代巨商,他独创性地用市场的手段推广功夫,开辟功夫市场,壮大武林界,让练功的人能挣到钱。在我们这里,练功不仅可以强壮身体,还能够发家致富。事实证明鲍柏庭的做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白胡子老翁顿了顿,又说:“现在,在我们这儿,做生意有两种,一是做货物生意,一是做功夫生意,都叫徽商。做货物生意的人都懂武功,做功夫生意的人都懂经营。”

一阵清风拂过,少侠打一冷战,抱了抱胳膊。

少侠又问:“我发现你们使用的器械没有刀剑,主要是棍子,这是为什么?”

老翁揽衣坐一高石上,并示意桐庐少侠也坐下,说:“在这里习武的人主要是农民,农民平时使用最多的不就是棍棒吗?生活中不用剑,练武时就不用剑。我们练功都与生活有关系,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在店铺管账的人,练武的器械就是算盘。读书的人,练武的器械就是毛笔――反正没有剑!因为生活中不用剑,我们徽人最注重实用。当初鲍柏庭创立武林大会时,立过一个规矩:徽州武林不许用剑!违者必罚!”

少侠笑了笑,拂了拂微乱的发际,赞道:“你们的理念很好啊!”

白胡子老翁欣然含笑。

桐庐少侠告别了老翁,披着朝阳,踏着严霜,健步向斗山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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