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看看满屋子的客人,面现难色,靠窗户坐着的一名中年站起来大喝道:“你这小子真是好不知趣,老板都说了客店被包了,还赖着不走,难道想光天化日之下强留不成。”
其身旁坐着的一名手拿折扇的锦衣秀士见状,给那中年使了个眼色,对着秋相一揖道:“这位公子,此店确已被在下等人包了,阁下还请卖个面子,另寻别处投店。”
秋相本来有些冷肃的面孔忽然缓和下来,对着店老板道:“那就请老板给在下一些肉脯,也好赶路。”
老板捧着笑脸,急忙让店伙计取了一些,像打发瘟神一般把秋相送出老远,才一溜烟钻进了店内,连店门都关了起来。
他打算在此地歇息一下,顺便打听下什么情形,看那些客人虎视眈眈的样子,一个个都非善茬,这里离三河会堂口也就里许路程,还是直接找上门去好了。
而三河会庄院里,喽啰满布,一支支巡逻队伍不时交叉而过,布置森严,大堂里正中摆着三桌酒席,却全部用碗碟扣着,两旁木椅上坐满了老老少少约十来个人,陆有为背着手臂,在堂中走来走去,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右边为首一位圆脸老者一拍靠手,站起来不满地问道:“总堂主,我们等的究竟是何人?这足足等了两日,算上今日,也快三日了,也不见其人踪影,怕是靠不住了。”
众人也都看向陆有为面上,疑惑不解,左首一名白眉老者也站起来,道:“鹰老说的是啊,总堂主,我们现在全部精英力量都收缩到了庄内,虽说可保一时无忧,但长久不了,总要缜密布置一番,据报对方人手已源源不断来了五波了,可能后续还有高手来到。”
陆有为面上焦虑一闪而逝,故作神秘的道:“翁老,鹰老,诸位分舵主及长老别慌,我等要想退敌,还是要等此人到来,月前向鹰老借用的四只千里嗅风鵰都已返回,但是,其中回来最晚的那只嗅风鵰身上带的木桶已被人取走,若是鹰老信得过自己这些嗅风鵰,那我就有十成把握,此人最迟也能明后天赶到。”
白眉老者面露怀疑之色,道:“那也不必这样空等吧,既然此人如此厉害,在江湖上一定名号极响了,堂主可否说一说。”
陆有为知道众人疑虑难消,一笑道:“本堂主知道二老阅历极丰,但是此人来过一次总堂后,我堂弟子遍布大江南北,耳目极灵,却也未见其再在江湖中走动过,其实,此人算是本堂主的师傅,连我也不知其姓甚名谁,在何方走动,若非如此,以显诚意,要想请其出手,恐也不是易事。”
众人一脸的惊讶之色,圆脸老者皱眉道:“既是总堂主的师傅,那解救眼前危机自是不在话下了,就怕对手又有厉害人物到来,到那时群起而攻,即使尊师之能,也恐怕无法挽回局面,再说尊师音信俱无,这等关键时刻,难免不让人焦虑哇。”
陆有为摇摇头,道:“诸位暂且稍安,连舵主再派几波弟子,分两路一边探查对手动静,一边看看有无身穿紫衣之人行踪在附近出现,再麻烦翁老主持一下御敌事宜。”
那连舵主站起来答应一声,转身方走出厅堂,却和一个跑进来的喽啰撞了个满怀,当即怒喝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那名喽啰吃一惊吓,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圆脸老者急忙走到门口,一指喽啰,问道:“可是敌手来犯了?”
喽啰半跪着,畏怯的看了一眼那位怒气未消的连舵主,道:“禀鹰长老,连舵主,庄外有名紫衣少年求见,小的不知是敌是友,特来禀报,刚才冲撞了连舵主,小的该死。”
圆脸老者一挥长袖,示意其下去,反身迎向正走出来的陆有为,道:“总堂主,探哨来报,庄外有一名紫衫少年求见。”
陆有为一听,立刻面色大喜,道:“快,鹰老随我前去迎接客人。”
圆脸老者不明所以,只好紧跟着陆有为快步而出,两人行至庄门处,见门外站着一名看似平常人一般的紫衫少年,肩头蹲着一只火红怪猴,正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周围事物,陆有为三步并作两步,率先一揖,道:“恭请师傅入内叙话。”
秋相早知两人出来,点点头,也不客气,一边向内走去,一边看着来回巡逻的队伍,道:“我交代的事为何几月不见音讯?”
陆有为点头哈腰地跟着他,道:“这个,师傅可不能怪弟子不尽力,实在是联系不到师傅,并且几月来,广布眼线之下,也没发现师傅要找的人,这不,徒弟想破脑袋,重金请到极善御禽之法的鹰老出山,借助其几只嗅风鵰才给师傅带去消息。”陆有为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圆脸老者。
秋相望了一眼阁楼顶蹲着的四只怪鹰,回头道:“这鹰老的御禽之法倒也是江湖一绝,不错,不错。”
那圆脸老者一挺胸膛,颇为自豪道:“承朋友盛赞,不过,老朽这御鵰之法确是独此一家。”
此时,三人已行至厅堂门口,站在门外翘首以待的众位舵主长老好奇总堂主的师傅是何许人物,不想却看见堂堂总堂主和鹰长老跟在一位俊秀的少年身后,而且神色恭谨至极,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其中一位黄面汉子悄悄对那白眉老者道:“总堂主这位师傅也太出人意料了吧,我等还以为是位年高德劭的老人,若是堂主的武功真是其所授,也太匪夷所思了,看这年龄,最多也就二七年华,如何有此别人一辈子也未必修得的高深武功。”
那翁姓老者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疑惑地摇摇头,道:“怪哉!怪哉!此人看起来一点武功也不会啊,江湖中驻颜有术的老怪物,老朽也是略知一二,也没听说有这号人物,蒋舵主所言极是,以堂主在江湖上的名气,尚对此人这般恭谨,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陆有为将秋相让进内堂,连忙吩咐喽啰将酒菜重新置过,又向他热情地介绍了一番一帮属下,这些江湖人物和他风马牛不相及,自然无从寒暄,秋相只是平静地看着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一众江湖人物却是面虽镇定,难掩焦急之色。
忽然,那先前出去的连舵主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对着陆有为道:“总舵主,暗哨传来讯息……”他意外的瞥了一眼坐在上座的秋相,又止住话语。
陆有为知道其不明秋相身份,故而欲言又止,忙道:“自己人,连舵主快说有何消息?”
“暗哨传讯对手第六波人手已到,两辆健马锦车,还有几名高手随行,似乎是对方重要人物。”连舵主这才一口气说完。
陆有为听完,转身对秋相一礼,道:“三河会正值危难关头,还请师傅出手相助。”
“喔……,是何急难之事啊?”秋相心不在焉地问道。
“一月前,西陲之地大势力虎狮堂忽然横扫大部分江湖势力,网罗众多高手,大有一统江湖之势,具体因由我等还未查明,就被逼得全部力量缩回总堂来,几次交手之下,双方都折损不少人手,近十余日来,对方按兵不动起来,想必是在等待后援,现在对方重要人物到来,恐怕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好在徒弟业已请了其他几个江湖门派前来相援,布置了一些机关,就等您老人家来了。”陆有为扑闪着眼睛,将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虎狮堂?虎狮堂……,你们尽管商议布置迎敌便是,危急时刻,秋某自会出手相助。”秋相扔下一句话,便要出门而去。
那白眉老人以为秋相撂下一句空话要走,全不把堂中所有人看在眼里,站起来道:“朋友好大的架子,难道是怕了对方人多势众不成。”
“翁老不可无礼。”陆有为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制止道,“徒弟已准备好上房,请师傅稍作休息。”
秋相知道这老头有些看不惯自己,也不放在心上,脚步稍顿便跟着喽啰到了厅外的一间偏房门口,回头道:“请你们堂主前来。”
秋相走后,白眉老人对着陆有为道:“总堂主何必对那小子这般客气,我看此人也是虚有其表。”
圆脸老者笑着道:“翁老此言差矣,此人年纪虽轻,但处事毫无惊怒之色,依我看,一点也不简单,我堂目前的处境,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个朋友,既然他答应了这茬子事,量也不会变卦,何必在此时置气。”
陆有为起初战战兢兢接任堂主之位,没少打小算盘,怀疑秋相有什么目的,但几月来,未见其干涉三河会的事情,又戒于其深藏不漏,对自己有传技之恩,逐渐放心下来,于是点点头,道:“鹰老说的不错,翁老不必生气,三河会能重整旗鼓,多是诸位的功劳,但盛名远播的功劳,却要归功于本堂主的这位师傅了。”
“这话从何说起?请堂主示下,我等只知堂主执掌三河会以来,一改往日,为江湖之义,行正气之道,细细了解下,确有其事,才甘愿入会,以效绵薄,为浑浊的江湖添一支正义之师,功劳不敢当。”白眉老者谦恭道。
陆有为将三河会洗牌之事简要说了一番,自然掩去他被扶上堂主那一茬,在座之人才明白为何臭名昭著的三河会大变的原因,无不觉得惊心动魄,同时,堂中众人御敌士气也是猛涨一截,活跃起来。
此时,那名小喽啰进得堂来,对着陆有为道:“总堂主,那位紫衣公子请您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