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暴雨还在继续,大厅门口的地面被吹进来的雨珠打湿了一大片,街面上的雨很快汇成水流,沿着污水道勉强排出。
“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这大雨下得,街上污水道差点都排不出了。我看,就是雨停了暂时也走不了。”
“这朝廷每年收那么多税银,怎么也不修一下污水道,这雨要再下,我看整个京城就被淹了。”
“雨再大也淹不了皇宫,这皇上才没功夫管咱老百姓呢。”
几个避雨的人在随意地谈论着。玉铭看了眼那一主一仆二人,见他们不动声色,似乎别人谈论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果然沉得住气。
那坐着的蓝衣人正式当今皇上钟傲天,上辈子玉铭可是他的六儿媳,自然是印象深刻,至于旁边站的那人,也不是普通的仆人,而是皇上十分信任的护卫队长胡卫雄,武功十分了得。这钟傲天个性多疑,很是自傲,为了确定大臣是否有所隐瞒,他经常微服出巡,有时出宫一趟,回去后好几个大臣都倒了霉。今日想必是被这暴雨暂时困在茶楼了。
玉铭招呼小二过来,大声地吩咐:“刚喝着你们的铁观音不错,你把那茶叶给我包上几两,我要带回去喝。”
小二见是玉铭要茶,自然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旁边有位老先生见玉铭一个小姑娘要买茶叶带回去,就劝到:“小姑娘,看你年纪不小,还挺懂茶的,不错。只是你不知道,这聚八方茶楼泡茶的水是取自乌兰山的山泉水,寻常水是泡不出这味道的。你只将茶叶买回去也是徒劳,想喝好茶了还是来这里吧。”
乌兰山泉水玉铭自然是知道的,这还是为了茶楼的生意,她提出的用泉水泡茶的点子。果然一试,大受欢迎,茶楼的生意才越来越好,这也成了聚八方的特色,为此,玉铭还花重金买下了那山泉。
只是此时,玉铭却装作全然不知:“那怎么办?京城过几天的暴雨可是要下大半个月的,到时候出不了门还怎么来这里喝茶?”慌张的表情带着点委屈,倒符合别人眼里八岁小姑娘的样子。
这话一出,茶楼大厅的人全都把目光投向了玉铭,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两个人也看着玉铭。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要下大半个月的暴雨啊?是不是瞎说的啊?”有人问道。
“是真的,书上说了凡天灾出现前必有征兆,我读过很多天象书,书上说过的。”父亲的书房是有基本天象书,不过玉铭并没有看过,之所以肯定说有持续的大暴雨,是因为上辈子自己确实经历过。那场暴雨带来的灾难是巨大的,淹死的庄稼,遭受惨重损失的商家,瘫痪的道路,不幸丧失性命的百姓,甚至,暴雨过后,价格飞涨的大米,还有来势汹汹的瘟疫,这一切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你这孩子,读了点书就敢出来瞎说,你瞅瞅外面,雨已经停了。”自然众人是不会相信玉铭的话的,就当听了个笑话,见雨停了,都招呼小二结账走了。
玉铭假装很失望,正准备要走。“这位姑娘,我家老爷请你过去喝茶。”不出所料,胡卫雄果然拦下了自己。
与钟傲天坐在同一桌,玉铭心中想着,这见皇上不用跪着请安,感觉还挺不错。
“小姑娘,你可知道妖言惑众散播谣言是要被官府抓走的。”钟傲天怕吓着小孩,试着用温和的语气和玉明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仍是硬邦邦的,这也难怪,他面对朝堂大臣、后宫妃子,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何曾在意过他人,甚至对自己的皇子公主也是如此,因为他不只是他们的父亲,更是九五之尊、掌管天下人生死的皇上。
玉铭装作有些害怕,却仍真挚地看着钟傲天的眼睛说:“我没有说谎,真的有大暴雨,而且要下大半个月的。到时候整个京城可能都会被淹,还会死人的。”
钟傲天看着玉铭那毫无畏惧的眼光,问道:“京城乃天子脚下,所有设施都是最高的标准,就算有大暴雨,又怎么会淹死人呢?”
“按照以前下雨的情况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连续近二十天的暴雨,还是有可能会出事的。”
“你这小孩子,我看你是想多了。罢了,我看你以后喝茶还是来这里喝吧,这家泡的茶真不错。”钟傲天还是不相信玉铭的话,他多疑的性格使得他一直相信眼见为实。眼看天色黑了,该回宫了,便带着胡伟雄离开了。
望着走出去的两人,玉铭不介意的摇摇头,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到时候别后悔哦,不过后悔的时候,想必皇上也知道在哪里找她。
转身回到二楼,陈原知稍微清醒了,正要回去。玉铭告诉茶楼小二晚上安排雅间喝醉的掌柜们在茶楼休息,明早有事找他们。
“那我呢,我明天不用过来了吧。大早上的,我可起不来啊。”陈原知怕玉铭让自己也过来,便直接问道。
“你就算了吧,还是睡你的懒觉去吧。到时候只要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就好了”反正医馆陈原知也不管事,直接交代桂月她们就好了。
交待后,便带着睡着的玉钤乘轿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玉铭带着桂月新月来到茶楼,见众掌柜已经收拾妥当整整齐齐立在一旁。
“今日有些紧急的事情交代大家,回去后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边,这些要立即着手办。”玉铭直接挑明了说。
众人一听玉铭的话,都觉得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姚掌柜,今日将粮店所有粮食进行清点,存放时间久的、易受潮的粮食两天之内全部便宜出售。仓库的通风口检查下,防潮的生石灰全部更换新的,另外多准备一些生石灰备用。还有,两天内采购一批大米,越多越好,一定要做好防潮工作。”
“布店、胭脂铺、茶楼,不能存放的货物一样便宜处理掉,剩下的货物一定做好防霉防潮的准备工作。还有,暂时不要进货了。”
“至于医馆,桂月新月,让陈大夫准备下雨和天寒经常需要的药方,通知医馆的人照这些药方采购一些质量好的药材,越多越好,价钱贵一些都没关系。同样要注意药材的存放。”
“所有的店铺要在外面建一米高的砌墙,另外用麻袋装好砂石,每家店准备一百到一百五十袋。店铺的屋顶和四周都检查下,需要加固的要赶紧加固。多准备一些干粮和饮水,至少要够店里的人一个月的食用。另外我会安排人采购一批蓑衣雨伞防雨布,到时候会发到店里。”
“最后我强调下,所有的事情,必需在三天内办好,一定要注意时间。”
众人听完,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时间这么紧要办的事情那么多这也没什么,只是大家都不清楚原因,姚掌柜大着胆子问:“敢问主子,准备这些事情是为何?”
玉铭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听不出语气的说:“要下雨了,最多三天,是大雨。让伙计们抽空都回家安排下家里吧,下雨的时候大家可能要住在店里了。”
一屋子人这才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玉铭的话虽不知真假,但为了以防万一,早些做打算也是没错。于是匆匆散去,按照玉铭的安排行动起来。
桂月新月正要准备去医馆安排,玉铭交给她们一张药方带给陈原知,吩咐陈原知看后要是觉得药方没问题,就照这个药方准备药材,至少要五千人份。
那是一张治疗瘟疫的药方。上辈子瘟疫爆发时父亲还没有出征,在京城里负责疫民的管理。那场瘟疫持续了两个多月,众御医和京城的大夫束手无策,百姓死亡上千,直到后来皇上派人从外地请来小医仙,也就是现在的陈原知,他研究了十几天,才写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治好了瘟疫,对陈原知朝堂一片赞扬,父亲当时很是欣赏他,还特地带回那药方,玉铭见到,便记了下来。
现在玉铭直接写下药方,省下瘟疫发病那中间的两个多月,至少不用死那么多人了,现在直接把药方拿给陈原知这个“原著者”,因为现在可没那闲暇时间等瘟疫发生死人后让他再慢慢研究了。已经知道的悲剧,能避免的还是避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