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遂心就去了正殿伺候,还是昭仪娘娘专门找她去的。
开始她还以为宁昭仪是要自己去伺候她梳洗更衣,到了才发现原来宁昭仪是要自己给她磨墨,而昭仪就在一边作画写字。
磨墨这种事情遂心以前做过很多次,给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都磨过,所以技术还算娴熟,起码不会再昭仪面前出丑。
昭仪走过来的时候,青颜盯着遂心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生怕她第一次伺候便出了问题,惹了娘娘生气。
“青颜,你去把我的宣纸拿来。”每日一早,昭仪一定要做的事情便是练字。
遂心放下手中的墨锭,弯腰给昭仪行了礼,宁昭仪微微点头,轻声说:“起来吧。”说完,遂心连忙又拿起左手捏住墨锭,继续研磨起来。
走到书桌面前,宁昭仪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微微点头,说道:“看起来,你磨墨的手艺不错,想必之前没少干过吧?”
“奴婢进宫之前,时常给家父磨墨,所以才日久艺精。”遂心边保持墨锭的垂直平正,边回答宁昭仪的话。
青颜此时正好取出宣纸,走到宁昭仪跟前,放下,然后压住,再退到一边,眼睛又看了看还在磨墨的遂心。
“难怪紫琳会把你推荐来给本宫磨墨,原来有两下子。”宁昭仪看了看遂心磨墨的姿势,又看了看砚台里墨的成色浓淡,很是满意。宫中女子众多,可喜好风雅的人却不多,更是有些宫女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真正会磨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有时候底下的人磨的不好,宁昭仪甚至都要亲自上阵。
“青颜,你在一边仔细看着。看看人家是怎么磨墨的,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磨的。”宁昭仪看了青颜一眼,示意青颜过去观察遂心磨墨的姿势。
“这磨墨的时候,手要紧捏着墨锭,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随意乱磨。磨墨的姿势端庄,能够促进书写手法的平稳。磨墨时用力过轻过重,太急或者太缓,墨汁皆必粗而不匀。用力过轻,速度太缓,浪费时间且墨浮;用力过重,速度过急,则墨粗而生沬,色亦无光。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指按推用离,轻重有节,切莫太急。”宁昭仪指着遂心说,“还有,磨墨时间比较长,为了避免右手酸累,最好能练会左手磨。”
“这些,你可得好好记着。”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说道这里,青颜的眼里稍有不甘,没敢在昭仪面前直接显露出来,只是深深的看了遂心一眼,有些嫉妒。自己在娘娘跟前伺候了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对一个新来的宫女如此称赞!而且娘娘还要自己学她,怎么可能?
又过了一会,遂心拿起墨锭,放好,朝着宁昭仪行礼,恭敬的说道:“娘娘,奴婢磨好了。”
宁昭仪探头过去,看着砚台里的墨浓淡刚好,有色有光,“不错,比本宫磨的墨都要好上三分。”
“娘娘谬赞了,奴婢哪里敢与娘娘相比,奴婢这点粗浅的磨墨手艺能入得娘娘的眼已是万幸!”说着,遂心又行了一个礼。
“那是自然,你不过区区一个奴婢,哪里能和娘娘相比!”在一旁默默站着的青颜忽然说了一句,话语之中满满都是讥讽之意。
宁昭仪对于青颜的话没有多做反应,只是淡淡的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喏。”遂心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昭仪的书房。
青颜敲着遂心刚刚出去,便走了过去,在昭仪的身边小声说:“娘娘,你何必对一个新来的宫女这样称赞?”
宁昭仪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左手捏住宽大的袖口,右手捏住毛笔,在砚台上轻轻一蘸,手就在宣纸写了起来,很快,宣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字“晨”。
“娘娘字若游龙,这书法就精进不少呢。”尽管是对书法没什么研究的青颜,看见自家娘娘写出来的字也不由得赞叹。
“这字好,里面也少不了墨的功劳。”宁昭仪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也忍不住笑道。
一听到“墨”这个字,青颜的脸色又淡了下来,“娘娘恕奴婢多嘴,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宫女,您何必这样称赞她?她要是知道,岂不是飘飘然就要上天了?”
“我说,你何必跟一个宫女斤斤计较?”宁昭仪放下手中的笔,看了青颜一眼,“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宫女,我怎么瞧你总是和她过不去的样子,难不成是她哪里得罪你了?”
“不是的,娘娘!”青颜连忙解释说,“我不过是觉得娘娘把她从王才人哪里要过来有些不妥而已。虽然她之前只是猗兰馆里的一个粗使宫女,您把她要过来,根本没人想过问,可拿王才人向来行事跋扈,万一要是她跟皇……”
“你是怕王才人给皇上吹枕头风,是么?”宁昭仪微微一笑,接着又拿起了毛笔,轻轻一蘸,青颜见状,连忙将刚刚的那张纸给抽了出来。
“嗯,毕竟这连续几日皇上都是召的王才人侍寝,风头盛着呢。”青颜小声说,生怕自己的话惹恼了昭仪。
宁昭仪说话依旧很轻松,丝毫没有被青颜的话给影响到,“青颜,我问你,这王才人打进宫之日起一共侍寝才几次啊?”
“好像快十次了吧?”
“一个承宠不过十次的才人,我为何要忌惮她?”宁昭仪很快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青颜又抽出那张纸,“虽说这宫里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可要是万般行事都小心的话,也会让旁人误以为你好欺负。”
“这王才人平日里就仗着自己母家地位,几次三番不来主殿请安,无视本宫的规矩!我要她一个奴婢,也算是让她知道,这储秀宫到底是谁的地盘,是谁做主!”宁昭仪说话的语气都重了几分,“若是她因为一个奴婢就要跟本宫撕破脸的话,本宫也不介意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