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修长的手指随即就轻轻的在琴弦上拨弄起来。《秋枫叹》的前半段琴声尖利高昂,激烈之处更是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甚是壮烈;后半段却一扫前段的高昂,基调开始变得忧伤婉转,犹如女子低吟。
玉手轻挑,最后几个哀伤的音符缓缓而出,然后轻轻一压,无声而绝。
温子然听完这首曲子,忍不住为如是鼓起掌来,“好好好!”
虽然这首曲子基调哀伤,可陶东泽听完也不住说:“齐国第一的名号,果然名副其实!”说着,就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淳于,只见他眉眼之间没有丝毫的动容,
淳于再次轻轻的端起一杯茶,闻了闻,然后再抿了一口,说道:“不错。”
陶东泽愣了愣,也不知道他这声不错值得是琴声还是手里的茶?随即,他就抬手,对着下面的女子,说:“如是,今日的演奏不错,本公子重重有赏,下去拿吧。”
“喏。”如是应了一声,然后从琴凳上起身,身旁的侍女也抱起琴往外走。从头至尾,如是就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不论是面见上座的人也好,还是弹奏《秋枫叹》也罢,她的心境始终都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温子然看着如是的背影看得出神,感觉眼珠子都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
“吱呀”一声,门再度合上,下一秒,淳于低着的头就抬了起来,睫毛覆盖住的眼睛也明亮起来,淡淡的扫了一眼陶东泽,说:“陶公子,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陶东泽听见淳于终于说了一句像样的话,呵呵笑了出来,拿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千等万等,等的就是淳于公子的这句话!先前,你我的人都相互传达了对方的意思,我对淳于公子提出来的要求倒是没什么意见,倒是淳于公子对我提出来的一些要求有意见?”
“而今,我们面对面,不妨把话敞开来说。”
温子然在一边听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自己的师兄。他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要做主还是得看师兄的意思,而且他也提不了什么建议。
淳于抬头,冷冽的眼眸看着陶东泽说:“这交易地点必须要改。”陶东泽选出的交易地点在陶府,他自然了如指掌,而且如鱼得水,而自己却是什么都不知晓,容易中了圈套。
陶东泽笑了笑,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只是回答说:“淳于公子也知道这通行令的用处,一枚令牌在手,齐国所有的关卡任由通行,绝不受到任何阻拦!一枚通行令在汴京可是十万两黄金都买不来的东西,它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若是轻易在别的地方和淳于公子交易了,难保我不会人财两无啊?”语毕,就冷笑起来。
“这里是汴京,不是晟都,是你们陶府的地盘,还怕我一个外人不成?”他冷峻的脸庞在此刻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陶东泽哈哈大笑,“淳于公子说笑了,这里虽是汴京,可未必淳于公子在这就一点办法没有。说不定现在这房间的周围都布满了你的侍卫,准备随时破门而入,抢了我手里的通行令呢。”
淳于眉头微蹙,扫了一眼陶东泽,知道要说服这个人恐怕得费很大的力气。
温子然在一边听着,听到陶东泽的那番话时,心里很纳闷,师兄有那么厉害?在他的印象里面,师兄就是比自己大,武功比自己厉害,再比自己帅那么一丢丢以外,感觉师兄就没什么和自己不一样的了。
“陶公子,我给你的条件已经算是顶上天了,怎么就连这点小事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淳于瞥了陶东泽一眼,面无表情。
“机遇与危险并存,机遇越好,我冒的风险越大。淳于公子不是齐国人,不知道一旦事情败露,遭受毁灭性打击的人便是我,而你,挥一挥衣袖,便什么危险都没有了。”陶东泽凑近了,压低声线,说话。
淳于嘴角轻扯,“我做事,从来就没有输过。”语气之中还带着些许高傲之意。
就此,房间内的气氛忽然陷入冰点,淳于冷眼注视着陶东泽,陶东泽也冷眼看着他,互相不都不让。
“咚咚咚”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女声在门外响起,“陶公子,莲心亭已经开了,我家主子让我前来通知您一声。”
陶东泽点点头,说:“本公子知道,你下去吧。”门后那位女子离去以后,陶东泽便拿起了桌上的另外一个水壶,拿出新的杯子倒了一杯,放在淳于的面前,说:“这莲心亭乃是清楼的主人花重金特意打造的亭子,里面的人都是我朝有名的文人墨客,莲心亭的中央还有歌舞,要是淳于公子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一去?”
淳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暂时搁置争议,自己心中也没有意见,便道:“好。”
……
遂心紧紧跟着陶东曜走着,走下楼梯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色给惊了,湖水清澈不说,单是呈“莲花”般的水上廊道就叫人应接不暇,一层叠着一层,一瓣裹着一瓣,廊道也很宽阔,即使是并行十人也不在话下。
不过最让她感到惊奇的还是莲心亭造型与一般亭子无异,莲心亭与廊道并无相连,且湖中也没有船只,那这亭子上的舞女是如何上去的?
江逸尘在一边伴着陶东曜走,视线时不时还落在遂心的身上。他发现遂心一路上都东张西望的,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尤其是在看见莲心亭和莲心廊道的时候,那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
“看来容公子很喜欢这些?”江逸尘额前的一缕发丝随风而动,显得整个人都飘逸许多。
遂心顿了顿,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说:“谈不上喜欢,只是一般般罢了。”说着,走路的步伐都放慢了。
陶东曜站在他们之间,看着莲心廊道里络绎不绝的人群,大多都是汴京里有头有脸的人,不禁叹道:“逸尘你果然了得,这清楼刚刚开业,便有如此多人前来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