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咔擦
白颂手上的灵气汇聚成刃,手起刃落,朽门应声化作碎块。
扑面的粉尘携着浓烈腐烂气味,呛得她大咳一声。屋内昏黑一片,灵气照亮的范围着实有限。
神经绷得更紧,白颂靠耳朵捕捉声响。“哪里跑!”大喝一声,麻利的左转身,两招疾步奔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是一劈,然而就在气刃接近时,白光却照出了一张稚嫩的孩童面孔。急迅的一劈,硬是被白颂凌空走歪,擦着脑袋边的划过,只削去几束碎发。
“小孩儿?”白颂大惊。是小孩子,但也是鬼,白光照出惨白的脸,幽幽然。“破孩子,找打啊!”白颂还憋着怒气未撒,却对孩子样的鬼,下不去手。
那鬼童困兽犹斗,咿咿呀呀地乱叫一声,手中的二尺弓弩对着白颂就是一连发。白颂眼疾手快,灵气刃一挥,就折断了数支箭身。
手一挥落又一抬起,眼看着白刃接着就要将鬼童从下而上的劈成两半,显然鬼童也这么以为。可一声木头断裂声,劈成两半的,是他手中的弓弩,白颂终是没杀他。
瞪大了的幽蓝双眼,震惊地映射出眼前人喘气的模样,此时武器已废,别无他法。
呼——呼——
“好险”,刚刚白颂的精神太过集中,耗费了更多的灵力,唤气调息一下,“本小爷打架天下第一,看你还有什么招。”
这边险情刚解除,那边一声“白颂”,绥和代嘉就冲了进来。白颂的动作确实是快,绥让万歌耀拿着红伞躲在屋脚,接着就和代嘉进去,两边时间相接洽和。
白颂将灵气刃架在鬼童的脖子上,得瑟地说:“你们来晚了,我已经把这暗箭伤人的小破孩儿给治得服帖了。”
白颂用灵力化作浮空焰火,点亮旧木屋。两人走向鬼童,却在看清之时,代嘉惊了一下,“怎么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白颂也惊讶。绥静静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代嘉解释道:“这孪鬼跟了小女好久,原以为他只是思母的本性犯了,意图是无害的,便放任他跟着,没想到行凶的,竟会是他!”
孪鬼见到了代嘉,瞬时激动起来,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白颂加大了灵力才压制住了他的挣扎。
代嘉显出不忍心,“孪鬼是未出世或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孩子,吸收了阴气所化成的,还不能说话。”
“嗯,书上也是这么写的,不过”,白颂说道:“虽不能说话,却能增长智识,通人意。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孪鬼很激动,对代嘉敌意浓浓,代嘉除了怜惜,别无他法,轻叹一声。
“我先去找耀哥了。”绥见这边妥当了,便转身离开。
白颂揪住孪鬼的衣领,使了灵力,幻作细绳,将他捆粽子般,缠了十数绕,末尾还栓成大大的蝴蝶结。做完这事之后,白颂还满有成就感的,“这下可爱多了,哈哈!”
孪鬼气得两眼放光,直盯盯地巴不得一口闷了白颂,心里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嘴巴咧成大满月,锯齿形的牙齿,白森森的,朝着白颂就是狠狠的一咬。
“哗!你个破小孩还敢咬你颂爷爷!好,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嘴角一弯,露出标志性的阴笑。
“白姑娘,你看,要不饶了他吧。”代嘉看不下去了。
白颂的“厉害”,就是将灵气聚成触手,不停地挠痒痒。孪鬼到底还是个小孩,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不过说是笑,更像……鬼哭。
“哈哈,服不服?”白颂扯着灵气上下游蹿,使的是和腐植鬼对付她的同一招,“代嘉姑娘,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了,我要他一五一十地招出来!”
代嘉苦笑:“可是他不会说话啊……”
呵呵,白颂无视这一伟大的自然定律。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白颂啪地一声将灵气化作鞭子抽地,看着阵式大,实则雷声大雨点小,挠挠痒罢了。
孪鬼识人意,听白颂这么说,强忍着笑意,咿咿呀呀地对代嘉叫唤起来,扭曲的声音近乎尖厉。
白颂转向代嘉:“代嘉姑娘和他,究竟有什么关联?”
代嘉摇摇头,“小女不记得了。要是白姑娘真想知道,小女可有一法让他开口说话,只是让他说话会耗费大量法力,恐有段时间不能使用法术,若是再是遇到险情,就无法帮助白姑娘了。”
白颂手里不歇地“折磨”着孪鬼,道:“若是这法子会伤代嘉姑娘的身子,那不用也罢,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个鬼童能结什么梁子……”
话至半截,绥突然拿着红伞急匆匆地赶进来,神色慌张,“耀哥不见了!”
“什么!”白颂和代嘉的惊讶可见。不作多想,白颂转头就威逼起孪鬼,“调虎离山吗?是不是你连着你的同伙干的?”
代嘉劝道白颂:“先冷静一下,耀公子许是在别处候着。”
“不,周围我都找过了,只在屋脚发现了红伞。”绥语带焦虑。
“真的都找过了?”白颂接过红伞,用灵力覆盖了红伞,测验了一下,“伞的灵力被破坏了,而且破坏灵力的法力还有昏睡作用,你哥应是被人劫走了,来人法力不低。”
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哥,却又被人劫走,绥皱眉咬牙,一拳头挥在了木头柱上。
“你也别激动,我提出了一丝劫你哥哥的人的法力,如果他再用法术,我一定可以找出来。”白颂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没底的,毕竟法术和灵术是有差别的,可事已至此,安心为上。可惜在红伞上设的术毁了,一把普通的伞,留着也无用,白颂随手扔在了一旁。
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最大的嫌疑,还是在孪鬼身上,让他开口说话成了必须。代嘉了然,没再说什么,将法术召出的蓝色燐火聚于指尖,用它萧洒地割开了手腕的血脉,黑色的阴血奔涌而出,在代嘉的法术控制下浮在空中,变作血流,环住孪鬼。
白颂看在眼里,“代嘉姑娘,你……”代嘉弯月的眼眨了下,“我本就是鬼,没有痛觉的,失点阴血不碍事的。”
代嘉布下法阵,蓝色燐火发出妖异的光,自孪鬼脚下向上延伸,将他整个裹住。那环黑色血流透过燐火沁入孪鬼的身体,突如其来的法力增长让他痛苦不已,咿咿呀呀地惨烈鬼叫。
“没关系的,熬过了就好了”,代嘉不在乎法力流失的疼痛,反倒是不忍心孪鬼的嚎叫,不停安慰着。
似乎是孪鬼叫得扰心,亦或是万歌耀被劫后忧心,绥终是心力交瘁,头晕目眩。使劲晃下脑,眩晕感犹在,就在扶住木柱的瞬间,呯一声倒地不起。
“万歌绥!”白颂大吃一惊,立即跑过去搭救。虽说早料到他会撑不下去,但没想到却是这节骨眼儿上。
代嘉的法阵还在继续,白颂渡了些灵力给绥,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发现不仅是疲劳,他还无意中吸了掳走万歌耀时,附在红伞上的法力,看来还需要段时间好好休息。此时高台卖场快要开了,万歌宁的魂还等着救,众多杂事汇聚一堂。不怕事难,就怕事多,结果这还又难又多。
“说,为什么偷袭我们?”此时法阵完成,白颂扶法力虚耗大半的代嘉到一旁休息,自己审问起捆绑着的孪鬼。
孪鬼得了说话的能力,张口不是回答白颂,而是大骂代嘉,“你个臭女人,害死了我娘亲,让我死在胎中,我要你灰飞烟灭!”
白颂皱眉看向代嘉,她满脸疑惑,还很慌张,“你在说什么?记忆中,小女未曾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这后半句,代嘉不自主地看向白颂,又似在期待她来帮助解答。
“莫急”,白颂宽慰道,又接着审问孪鬼:“把话说清楚了。”孪鬼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将代嘉撕扯成碎片,“那女人死后阴魂不散,害死我们母子,连我母亲的鬼魂都吞了!”
再是问下去,那孪鬼也只道是代嘉害了他和他母亲,至于害他们母子俩的原因却不知道,想来那还儿他已夭折于母腹。
白颂撇开这事不谈,追问万歌耀的下落,“和我们同来的一个人,是不是被你同伙抓去了?”
孪鬼傲得有脾气,受不了被污蔑,道:“我一鬼的仇,还不需要别人帮我报,你们丢了人,可别想赖在我头上!”
听他的意思,万歌耀是栽在了别鬼的手里了。不觉,白颂冥思了一会儿。“喂,恶女人,你又在想什么狠毒的招,我告诉你……”
“行了,闭嘴!没看到我在想事吗?”白颂打断孪鬼的吵嚷,同时思绪也断了个彻底,“破小孩儿,颂爷爷问你,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还有,最近有没有鬼和你搭话?或是,见到了奇怪的鬼?”白颂担心有鬼在利用孪鬼。
孪鬼更是傲得不可收拾,大声道:“我可是奇才!这些东西还需要别鬼来教吗?”白颂接着说:“那剩下的两问你如何回答?”听她这么说起,孪鬼微眯了下大大的幽蓝眼,装成大人的语腔,带板带眼地说:“不是我说,你们这帮家伙,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别的境界吗?切,愚蠢得够可以的!”
一语出而惊双人,白颂、代嘉相视一愣。白颂示意代嘉看好孪鬼,自己跑出屋子,灵力汇聚,再朝四周涟漪式发散出去,破除了迷幻之术,仔细一看,这里哪有什么街道、高台的,明明是荒凉的山野,只余几间破屋子摇摇可危。可恶!被幻术摆了一道,白颂忿忿,虽早觉得景物变化很有问题,却没想到是踏入了别的境界。
重回屋里,白颂变得异常正经严肃,完全没了先前的吊儿郎当,她手上还牵挂着人命,绝对,不能再有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