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锐达的家乡是在一个山区的小镇上。
这里不像荒芜的村落,反而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孟晴雪到达的时候,刚好赶上了这个小镇的集市。她兴奋地走到集市中去,似乎是大开眼界,觉得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特别新奇有趣。
“这里没有经过开发,所以不是旅游小镇,有好多东西都保留了原来的模样。”唐锐达一边走一边给她指了指两边的商铺小摊,解释道。
“嗯嗯”两声,她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路后,孟晴雪原本略显疲惫的眼睛忽地睁大,这下子,她被一些可爱的土制泥人给吸引了。
“哇,这里还有那么多原始的泥人卖!好可爱啊!”她顺手便拿起来一个,在手上把玩,好不开心。
“对啊,有没有一种走进古代小镇的感觉,或者是在看古装电视剧。”唐锐达笑着跟她打趣。
她扭头,看了看他,忽然很认真地点头道:“有!”
说罢,她放下那个泥人,去看了看旁边一个妇人卖的竹条篮子,那边还有一些正在上色的小花鼓。
她拎起来一个,在手上摇了摇,叮咚叮咚的响声清脆悦耳,她从包里掏出来几块钱递给妇人就走了。
唐锐达带着她到一处小摊上,他们放下东西,准备喝点茶水。
“老板,来两碗茶。”
孟晴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着的两个白色大瓷碗,里面盛着红褐色的茶。定定地看了看,两个圆滚滚的大眼睛都能在里面倒影出来。
双手捧起来,鼻子凑过去一嗅,猛地大口喝了下去。
“呼”的一声,她笑着擦了擦嘴角。
“哈哈”两声,她转头高兴地跟他说:“怎么这里还会用碗卖茶?都不用杯子吗?”
他放下手中的碗,对她说:“因为这里有很多一大早在山里挑东西下山来卖的人,他们坐下来喝茶都喜欢便宜量多的。而且以前一直都是用碗卖茶的,所以一直保留了下来。”
听罢,孟晴雪又喝了口茶。
“你饿吗?要不先吃些东西。”唐锐达看着她说,“这里离我家还有些距离,现在刚好赶上了集市,要不看看再走。”
“好!”她朗声应道。
忽地,一股清香的甜味扑鼻而来,孟晴雪刚刚把茶碗放下来,便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一碗豆腐花!
看到她似乎有点讶异的样子,唐锐达又伸过手去把碗往她的跟前推了推。这下子,她便再也不客气了,拿起来就是一顿狂吃。
后来唐锐达又叫了两碗面,吃饱喝足以后,他们继续出发去唐锐达的家。
手里还拿着在路上买的花生糖,孟晴雪使劲地嚼了嚼,一边的唐锐达转过去问她:“晴雪,你会不会觉得这里一切都很陌生,有点不习惯?”
听到他这样说,孟晴雪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
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嗯,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吧,我会习惯的。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真的挺开心的。”
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意,很快地,脸上却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她快速地低头去嚼花生糖,生怕他发现自己的表情。
过了不久,两人终于到达了唐锐达的家里。
按照他的说法,他离开的这几年,他的家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原因很快就明了。
隔壁就是他二舅家。他去外面打工的这些时间,他二舅和舅母经常过去帮他打扫,他们一直等着他回来,好给他娶个媳妇。
唐锐达把行李放到屋里,又走过去,拿了晴雪的行李放进去。
他二舅一家人早在电话里知道他今天回来,这会儿又在门口看到他们,忙迎上前来,笑得合不拢嘴。
“好喽,好喽,锐达你可终于回来了!”先说话的是他二舅,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唐锐达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激动地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胳膊。
“这几年你强壮了不少啊!在外面打工辛苦吗,二舅早就想让你回来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似对待儿子一样。
她的二舅母突然走到晴雪前面,眉开眼笑地道:“这肯定是你电话里说的同事对吗?长得可水灵了。你是叫晴雪,对吧?”
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孟晴雪稍微有点意外。不过她想,他们二舅一家应该也是明白的,跟着唐锐达回来家里了,自是明白她哪里还是什么普通的同事,不过是嘴上不说罢了。
孟晴雪笑着回答她:“对,我叫晴雪。伯父好,伯母好。”
“不用这么见外,你就跟着锐达叫二舅和二舅母,是一样的。”二舅扭过头去高兴地对她说。
这样一来,孟晴雪再没拒绝,点着头答应了。
接着,他们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到家里吃饭。杀鸡宰鹅的,蔬菜也是从他们自家院子里新鲜摘的,一顿丰盛的菜肴果真吓了孟晴雪一跳。
她想起来,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
厨师是二舅母,她做的菜很有农家的味道。有些保留了原汁原味,而有些却放足了十几样的配菜香料,让她唇齿留香,大赞一绝。
他们两个和二舅一家人边吃边聊,二舅母笑着摸了摸她的两个贪玩的孩子的头,温馨欢乐的气氛洋溢在这个大家庭里。
吃过饭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便打算回去了。
孟晴雪回到唐锐达的家里后,首先是跟着他一起收拾了一下房间。接着,又是一次大清洁,等一切完毕已经日落黄昏了。
他们又去隔壁二舅家吃过饭,便赶紧回到这边来。赶了这么多的路,两人都很累了,很快便回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终于有些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孟晴雪轻轻地拉开自己的行李袋,把孟妈的照片拿了出来。这是她离开之前,何姨给她的,让她做个纪念。
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捧着手里,嘴角努力地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妈妈,你知道吗?今天我来到了唐锐达的家乡,我要开始新生活了。所以我总是微笑,至少在别人面前是一副快乐的样子。这样大家都不必担心我了,而且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对吗?”
孟晴雪忽地闭上了嘴巴,晶莹的泪珠猝不及防地落到了脸颊处,慢慢地往下巴出滑去。其实她的悲伤还是在的,只是白天可以掩盖,晚上去不得不流露出来。
而这种情况,仅限于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出现。
就像从前,只要哪一次她看到孟妈被打,都会忍着悲伤去外面挣更多的钱。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躲在房间里哭。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也没有看到。
默默地伸手过去擦了擦脸上的泪,她脱了鞋,走上床躺下身子。
她把照片放到枕头下面,轻轻地闭上眼睛,嘴里最后吐出一句话来:
“妈妈,我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