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逼着自己平复好心情。重新数了数里面的钱,刚刚够打的士。
夜幕已经降临。
五彩的霓虹渐次升起,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和边上小餐馆里的人声混杂着。但热闹是别人的,此刻,她心里着急得不行。
她一边往路上急匆匆地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是否有的士。过了一刻钟,她终于拦到车,一屁股坐上去,立刻给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
赶到家里的时候,他爸早已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空酒瓶,满身酒气。
似乎是等她很久了。
她没有问他什么,而是直接从他身边飞奔直入,几乎是撞开了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爸,这……”她一扭头,却发现不对劲了。
此时,孟爸一脸得逞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他让晴雪坐下来,缓缓地开口道:“别担心,你妈被你何姨接走了。”
他放下酒瓶,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右手不停地在沙发上摩挲着,看上去好像特别满意的样子。
她才注意到,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套崭新的沙发。样子看上去是真皮的,手工也很细腻。但那种属于欧式皇家的气派跟家里的陈旧摆设明显不太搭调。
心里怀疑着,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钱。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何姨”两个字,她连忙按了接听。
何姨跟她说,孟妈现在在医院里,医生在帮她看病,刚刚自己太担心忘了给她打电话。
晴雪说了句“没关系”,心里倒是舒服多了。因为何姨绝对是信得过的人,她待妈妈向来很好。
那他爸撒谎让她回来是为什么?
她猛地一抬眼,眼睛开始微微地眯了起来,似乎感觉到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哟,您可来了,这边请吧。”孟爸的目光忽然往门口那边投去,一下子站起身,热情地迎上去。
满脸尽是夸张的笑容。
孟晴雪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是附近小饭店的老板。
她跟他的儿子阮正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两家人自是很熟。但自丛孟晴雪上大学,她就很少见到正年了。听说正年也在外地闯荡了几年,前些日子刚回来,因为阮爸急着想要他继承小饭店,顺便娶妻生娃。
她乖乖地打了个招呼:“阮爸好。”
阮爸笑着对她点点头,随着孟爸一同坐下来。他的眼睛往真皮沙发上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笑着跟孟爸说:“我送的沙发还喜欢吧?”
孟爸眉开眼笑:“当然啦,亲家公出手就是阔绰啊!”
她眉头一皱,“亲家公”这几个词让孟晴雪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么我们还是讲讲正年跟晴雪的婚事吧。”阮爸忽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道。另一边的孟爸不住地点头,说了几句“当然”“当然”。
但这边的孟晴雪显然有些急了,忙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摆手,道:“阮爸,是不是您误会了什么?什么婚事?我跟正年没有在一起过,只是普通的朋友……”
她的言辞开始有点混乱,是孟爸打断了她。
“你插什么嘴呢?现在不就是通知你回来,正式谈婚事吗?”孟爸明显不悦起来,“以前没有在一起,现在不可以在一起吗?你跟他从小感情就好,现在再培养一下不就得了,正年家可是好家庭啊,你嫁过去就能享福了,还嫌弃啰嗦什么!”
阮爸看了看孟晴雪,又看了看孟爸,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讲过这事,神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这时她的电话突然又响了,是舍友来的电话。
舍友告诉她宿管不久后会来查房,肯定会问起她的去向,问她是不是在去z市的途中。她只好说家里临时有事,现在回家了。
挂完电话,孟晴雪如坐针毡地待在家里。听着孟爸和阮爸你一句我一句,很想借机会开溜。
门口那边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
“爸,你叫我过来干什么?”阮正年一进门,就对上了孟晴雪的眼睛。“晴雪?好久不见!”
她微微眨动眼睛,对着眼前的男生一番打量。
他似乎没多大变化。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卡其色的中裤,踩着一双拖鞋进门。按照孟晴雪的记忆,他总是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样子,怎样舒服就怎样来。
但这会儿,一对上晴雪凝视的双眸,他的耳根子“唰”一下就红了。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阮爸示意阮正年过来坐好。孟晴雪忽然灵机一动,说了句:“正年,很久不见,我有些东西想送给你,不如我们到外面说吧,顺便买些吃的回来,让长辈们边吃边聊。”
孟爸一听,略有迟疑。但阮正年却来了兴致,他最不喜欢听长辈教训了,连忙答应。阮爸看到儿子笑了,便也乐了起来,对着两人道:“去吧去吧,两个人好好聊聊。”
她没看孟爸一眼,背起书包,急着想拉阮正年起身便走。可一站起来,便被孟爸一手扯住书包,“去买东西不用背包吧,反正一会儿还得回来。”
看来孟爸是用心防着,怕她趁机逃了,得不偿失。
“书包里面有些东西我要送给正年,这样吧,正年你先帮我保管。”
此时,阮正年已经走过来想拿书包。孟爸看了看阮爸的神色,顿了一下,还是让正年把包接了过去。
孟晴雪压抑住内心的小小喜悦,直到走出门口,才心情大好地松了口气。
她跟阮正年道歉,说自己有事急着回学校,所以利用他做了借口。她有点抱歉地笑了笑,两个眼睛变成了月牙形状。
阮正年扭过头一看她,又连忙别过脸去。他挠了挠头,说没有介意,顺手把背包还给她,此时他的耳根子又红了。
“不如拿点吃的再走!”
说罢,阮正年跑进了附近的小卖部,正要买点什么吃的。
一阵风吹来,有些水珠轻轻地落到了她的脸颊上。她用手擦了擦微微湿润的脸庞,顺势抬头,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从空中不断地洒下来。
雨势不算大,她就站在小卖部青绿色的屋檐下面。她伸过手拍了拍肩上的水珠,不经意间抬起头,却看到对面马路的大榕树下,站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