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晴雪吓得赶紧退后了几步,只见里面迎面走出来一个老爷爷,还有后面紧跟着一个老太太。
老爷爷笑得很灿烂,高兴地对着纪舒诚道:“你小子终于来了!你爷爷和奶奶都盼多久了?咦,这是女朋友吗?你是那个在路边摆档画人像的女生对吧?”
说到这里,孟晴雪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曾经帮一位老爷爷和一位老太太画过人像,原来是他们!
他们就是“画中人”!
她极力地搜索着记忆,初次见纪舒诚的时候,他还说过这对老人是著名艺术家,没想到竟然是他的爷爷和奶奶。
“她算是我的同学吧!爷爷!”纪舒诚讪讪地道,说罢,又微微垂眸。
孟晴雪跟他们两个打了招呼,便跟着纪舒诚一起进了屋里。
可步子一迈进去,她立刻就傻眼了!
在门外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暗藏玄机。
这么不起眼的屋子里面摆放着各种陶艺制品。孟晴雪像是发现了大宝藏一样,走到那几排架子前面,欣赏上面摆放的各式各样的陶瓷。定睛细看,陶瓷制品上面画着的景物逼真生动、美轮美奂,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我怎么有种进了陶艺博物馆的错觉!”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纪舒诚,对他说道。
他走过去,来到她的身边,指了指另一边,笑得很温柔:“这是我爷爷和奶奶的陶艺制作室。”
顺着纪舒诚的手指看去,她能够看到各种制作陶艺的工具。此时此刻,老太太正坐在一张矮凳上,手里揉着一团土黄色的大泥巴,孟晴雪不太懂这种制作工艺,只是好奇地在一旁观看着。
她目光一转,看到在另一张长而宽的木制桌子上,老爷爷正拿起了一个纯白色的陶瓷瓶子,专注认真地在上面画画。
她轻轻地迈开步子,靠近老爷爷,对着他道:“真是神乎其技!”
老爷爷笑着道:“小姑娘,你叫孟晴雪是吧?想学吗?先去取个盘子,在上面画点喜欢的东西吧。画好以后我帮你再完成几道工序,就是成品了,到时再来拿回家里去。”
孟晴雪压抑住内心跃起的兴奋,忙点头。
老爷爷一边画,一边指导孟晴雪学会简单的步骤。
当他听到她喊他“老爷爷”的时候,眼睛一眨,微微蹙眉,转过头便对着孟晴雪道:“晴雪,你可以叫我们纪爷爷、纪奶奶,这样显得比较亲切。因为说不定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哦。”
她抬手拿着画笔,刚想往素白色的小盘子上画画,一听这话,又猛地回头。
“以后很多见面的机会?”这句话彻底让她摸不着头脑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纪舒诚还要带她来学习陶瓷制作不成?
“哈哈!”纪爷爷能看出来她圆圆的大眼睛里透出的疑惑,笑了起来,“看得出你和我家孙子挺投缘的,以后当然会经常来玩呀!”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他猜的。
孟晴雪一边画着,纪爷爷开始对她说起纪舒诚从小到大的事情。
小时候的他是一个爱哭鬼。因为纪妈一直有情绪病,有时候他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自己也会受到感染,所以情绪也很不稳定。那时候的纪爷爷和纪奶奶已经开始全球旅行了。为了获得艺术的灵感,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去体验不同的生活。
有一次回到家里,看到纪舒诚在家里的情况,便拉他去了房间里,开始教他画画。画得多了,他便发现这世界越来越有趣了,他开始跟着爷爷去外面爬山,到不同的风景区写生。
渐渐长大后,他终于选择了美术专业。
“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几个小朋友欺负他,撕烂了他的画,他哭着说以后不画画了。这时有个小女孩走到她跟前,叫他不要哭,还跟他说他画得很好。”
孟晴雪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
她心想,他对自己的鼓励,是不是也源自与那个曾经的小女孩。
因为曾经受到过伤害和诋毁,才格外珍惜那些诚挚的鼓励和赞美,作为心底里抵御黑暗时光的明灯。
所以,在孟晴雪坠入黑暗的时候,才会有来自于他的那道光。
“纪爷爷。”孟晴雪转向他,顿了顿,道:“我也是刚刚才参加完美术考试,很感谢纪舒诚一直以来的鼓励和帮助,如果没有他,或者我现在还生活在黑暗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创造自己的未来。”
她用哽咽的声音说着,空气像是霎时间凝住了。
眼睛里似乎渐渐氤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慢慢变成水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纪爷爷拍了拍她的脊背。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嘴角弯出一个小弧度,手上的笔继续往调色盘里醮了点紫色的颜料。
孟晴雪很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国画。虽然后来没有再学,但是儿时的记忆犹在,寥寥几笔,还是难不到她。
她轻轻地落笔,不一会儿,素白的小瓷盘上,便绽放出一朵紫色幽兰。
纪爷爷看了看她的画,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从纪奶奶那边帮完忙回来的纪舒诚,刚好看到她的瓷盘,扬了扬眉。他过去取了一个比她的盘子更大一些的圆形瓷盘,在调色盘里不断地醮色。一笔、两笔、三笔……五彩的颜色就慢慢地在盘子上,一层接一层地铺开。
孟晴雪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发现原来纪舒诚也会画国画。
望着他的侧脸,她在不经意间看到他那英气的眉宇下,偶尔眨动的长睫毛。他认真专注的样子,让她有点出神。
良久,他的作品大功告成了。圆圆的大盘子上,出落了一对精致细腻的鸳鸯。
纪爷爷侧目,瞄到盘子上的鸳鸯,略有深意地笑道:“你看你小子画了什么?是要送给晴雪的吗?”
孟晴雪听罢,脸颊不觉出现了点点绯红。纪舒诚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伸过手去把她的小盘子拿到自己的手中,往后面的架子里走去,小心翼翼地摆放好两人的盘子。
余晖斜照,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等到回家的路上,孟晴雪在跟纪舒诚说话的时候,才知道,他带自己去那里只是为了不让她在担心考试的事情。
“试都考完了,现在就应该放轻松,不要介意甄诗雅说的话。”
目送他离开,站在门口的她依旧有些发怔。眼前的这个男生,其实时时刻刻地都在为自己着想。
“谢谢你。”她在心里默默低吟,“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向前走,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