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刺眼的光亮叫醒了昏迷中的乌鸦,随后耳边跟着响起了一声女人特有的惊恐尖叫声音。
乌鸦挣开双眼,一束阳光斜着照在垃圾箱的盖子上,不远处似乎有散乱的声音越跑越远。乌鸦想稍微活动一下,然而身子卡在垃圾箱内动弹不得,浑身上下还有说不出滋味的各种酸痛。
这是昨天过度脱力的症状,如果不是失血过多的话,想必会更加难受吧?
哗啦,咚……
在一阵挣扎之后,垃圾箱倾倒在地,而乌鸦也终于从一堆垃圾中爬了出来。这是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除了刚才散落出来的垃圾以外,不远处还有半杯掉在地上的豆浆和两个包子,应该是刚才那个人遗落下来的。
乌鸦躺在地上,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舒展开。等身上血脉稍微流通一些后,强挣扎着爬起来,再从垃圾箱里找回随身的武器后,就踉跄地逃离了小巷子,连带着拿走了地上遗落的食物。
上午九点十分,乌鸦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秘密据点,一个车库改造的出租屋。既然昨天晚上小杰能在那个路口等自己,那么这个据点很可能就不安全了。
然而他别无所选,因为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这里是他唯一可以用来休养和补寄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件东西他必须要取走。而且以他的了解,好大喜功的小杰是不可能把这个据点的信息告诉第二个人的。
在路上,乌鸦已经把捡来的食物吃了个精光。稍稍补充了下体力后,他径直来到这个出租屋的厕所内,这是掩饰地下室入口的最好地方。
撬开两块瓷砖、起出一张泡沫板,打开一个侧向推拉的铁门,仅仅可以容纳一人上下进出的地下室入口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乌鸦一跃而入,随后连滚带爬的跌倒了地下室的最低处。这是一个大约15㎡的地下空间,有专属的电源和换气系统。四处的架子上分别摆放着各种武器、装备,同时还有足够撑起小手术的医疗器械和可以维持半个月的食物。
艰难地脱掉全身衣物后,乌鸦审视着身上的伤口。
擦伤几乎遍布全身,刀伤有十多处,严重的分别是左侧肩膀上、后背腰间。左手无力,应该是伤到了筋骨,部分伤口无法独自缝合。
因为需要保持清醒、自己处理伤口,所以乌鸦只能给自己注射微量的麻醉。这对于浑身是伤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难以忍受的经历。可是他,只能这样。
在经历了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后,乌鸦总算完成了身体上各大创口的清理、消毒、上药和包扎工作。而这时的他,也早已是身疲力尽,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挥之不散。
草草吃下一盒罐头和几块压缩饼干后,乌鸦直接倒头睡在了木质的台阶上。随后的十几天时间里,乌鸦除了休息、吃饭之外,就只剩下换药的单调工作。然而在他的脑子里,却一直挥之不去那个满是杀戮的血色画面!
一个星期,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时间有点长,但是对于乌鸦这样遍体鳞伤、急需恢复的人来说,终究是有些短了。
“啊……”又是一个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分,因为乌鸦还藏在出租屋的地下室内,所以一时不好判断这时是白天还是夜晚。
灯管在天花板上闪烁跳着光亮,长时间的持续工作让它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与此同时,靠近角落的通风口处,风扇也时而传来几声刺耳沉闷的摩擦噪音。
挣扎地坐起来之后,乌鸦你早已蓬乱干枯的头发随即散落下来,遮住了他那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绷带逐渐在地上散落,紧接着露出了他身上那些狰狞而扭曲的疤痕。
乌鸦站起身来,轻轻扭动了几下四肢的关节。而在灯光轻闪之下,他全身的疤痕也随着肌肉的活动而更加扭曲着。
“滋……”在连续运作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天花板上的最后一根灯管终于也完成了使命。紧接着,地下室和乌鸦瞬间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砰!咚!咚!咕噜、咕噜……
在黑暗中,几声重物落地滚动的声音响起,其中隐约还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
咣当!终于地下室的空间里再一次亮了。一束强烈的光从某个洞里照射下来,那是地下室的入口位置。
乌鸦在入口处眯着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会儿外面的光亮,然后猛然发力,把几个沉重的袋子扔到了外面的地板上;紧接着轻轻向上一跃,整个人就出现在了厕所的地板上面。
“哼!好像还恢复的不错。”乌鸦又稍稍活动了几下之后,直接走向了出租屋的卧室内,对脚下的几个袋子看也不看。
没多久后,只见乌鸦拿着手电筒和铁锹重新跳回了地下室内。紧接着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再次爬了出来。他用嘴叼着手电筒,用双手捧出一个精致密封的箱子,看样子应该已经很陈旧了。
轻轻把箱子放在了地板的正中间,然后又细心的擦干净上面那层淡淡的灰尘。这时,乌鸦那苍白消瘦又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浮起了一丝温温的微笑:
“你有想到过吗?我居然还会拿出这个箱子,重新穿上当年你送我的那套傻得可以的衣服。”打开盒子后,看着盒子里的那张照片,乌鸦轻柔的说道。
照片里,有个穿着一身迷彩的女孩子笑得很灿烂,而肩上扛着一把九五式,飒爽英姿又意气风发。
只是在女孩子背后,有一个面色冰冷的男人,在照片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那是五年前的乌鸦。
“我帮你想了一个代号,等你到那边以后就叫‘乌鸦’。怎么样?符合你整个人的气质吧!”女孩子当时银铃般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脑海响起,就好像还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一样。
“喏!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黑色夹克、黑色迷彩裤和这双绝版97作战靴。怎么样?感动吧!知道你喜欢这款靴子,我可是托了好多人才找到的。”
轻轻摩娑着箱子里的每一件东西,回忆中的话语也不断的被勾起。
“对了,还有这个!我亲手做的,你带上它,就更像乌鸦啦!”
在箱子的最底部,一个乌鸦的半脸面具安详的躺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一张久违的身份证,那是他最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