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双手枕着头，身子舒展着，静静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凝视着窗台上的那盆白花。
烟是从楼下买的，他买了一整条，现在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东西了。抽完一包之后，马涛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会不会他本来就有抽烟的习惯，只不过被他自己隐藏起来了？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龙建的话，这种花能通过某种方式传承它们的智慧和文明，以至于经历了千年的时光洗礼，仍然保留下来，独自傲然绽放。
那么，人类会不会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延续生命和文明呢？或者说马金和于大年他们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目的呢？
如果马金将自己的身体“出卖”给了于大年，那他从于大年那儿得到了什么？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两个人的身份活着，他很可能利用了那些人皮面具和那瓶液体将自己“变身”，同时也可以用它们控制别人。
马涛无法相信的是，每次醒来面前呈现的都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他所拥有的只是现成的记忆，根本没有曾经和未来，而当他睡过去，自己也就不存在了。
冒充李雪的女孩、马金，也许还有佟月、刘国、李狂，甚至更多，马涛忽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寒，这些人在他眼里都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也许，在马涛的视线里，有很多个不同的人都只是一个人。
这其中，也可能包括自己。自从工厂分身事件之后，马涛对自身的怀疑一天天加重。想到这，他拿出随身的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记叙着碎颅案的几个嫌疑人，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拿出来过了。
马涛往后翻了几页，竟然发现上面写了很多字，都是他自己的笔迹。
马涛长长地吐了口气，他将本子合起来放在柜台上，起身拿出从那个土坑里搜到了那包东西，又拿出从冒充李雪的那个女孩家抽屉的的那些东西，将它们放在一起。
这些东西只包含两样物品：一个是人皮面具，另一个是衣服。衣服不是新的，上面有一丝气味，从几件熟悉的衣服上可以看出，这些衣服和人皮面具是一个人的两样外在表现。的确，每个人看待他人第一个是看脸，第二个就是衣服。如果这两样都跟记忆里的一样，那么他就是这个人了。
马涛决定亲自试一试，他拿出录像机，放在桌子上，镜头对准床，然后随机选了一件，然后又戴上一张人皮面具，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
柜台上的本子被风掀开到那一页。
当马涛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眼前是一张课桌，他抬了抬头，看到下面是一帮学生，窗外是茫茫的田野，看来这里是一间教室。
马涛揉了揉眼，没错，他看到了学生们一个个好奇而兴奋的目光。其中一个学生站起来问道：“老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对呀，”另一个学生附和，“老师已经睡了好久，快下课了！”
马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知道自己此刻肯定还躺在家里的床上，这种情形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过这次倒是有点特别，因为看上去他并不是代表自己，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马涛正纳闷中，一个女孩站了起来，“老师，你累了？”
马涛看向她，这张面孔太熟悉了，马涛从第一眼见到就不会忘，她就是李雪，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下课铃响了，李雪最后一个走，她看了马涛一眼，两颊通红。
马涛心想，看来他是来到了李雪的童年时代，兴许能揭开她的溺水之谜以及溺水之后的种种谜题。
马涛走出教室，他对周围的环境和人一概不知，下课应该回自己的办公室才对，马涛想着，可不知道怎么走，这时李雪走了过来，她似乎一直在等自己。
“老师，你怎么了？”李雪问道
“没，”马涛掩饰住不安，“我有点头晕。”
李雪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你总是在课堂上睡着，然后醒来就变得傻傻的呢？”
马涛苦笑一声，“你叫李雪是吧？”
她点点头，神色有些异样，“你不会把我也忘了吧！”
“哪有，老师是梦糊涂了。”马涛心中已经在瞬间编好了一个借口，连忙说道：“李雪，放学后，你能来我办公室一下吗，我想单独辅导你一下。”
李雪听后，两颊更红了，低着头偷偷跑开了。这是什么情况？马涛还想着让她指引自己回办公室。
不过，马涛还是在其他同学的帮助下对这里稍微熟悉了点。时间在等待中悄悄过去，终于放学了，马涛已经等不及要问李雪那些问题，看得出来她现在还是“好好”的，不管溺水是否发生，都能问出点猫腻来。
李雪十分准时地来了，让马涛没有想到的是，李雪竟涂了口红，松开了辫子，衣服穿的也更鲜艳，她扭扭捏捏地走进办公室，低着头，站在马涛面前。
“李雪，你怎么？”
“老师，”她抬起头，“好看吗？”
马涛彻底无语，敢情她看上自己了，不，她看上自己所“扮演”的这个人。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替他把故事演完，马涛心里暗忖。
“好看，简直美丽动人，老师太喜欢了。”马涛假装打量着她。李雪听后，格格笑起来，一张脸红的跟苹果似的。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李雪忽然问道。
马涛吓了一跳，这进展太快了，可是当他看到李雪唇红齿白的脸，也别有一番风味，虽是少女，却有些妩媚，倒让他有些心动了。
“我有几个问题，你先回答我一下。”马涛后退了几步。
李雪点点头。
马涛先是问了她的家里地址和家里情况，最后才问起溺水的事。
“老师，为什么老是要问起那件事呢？”李雪神色有些不对了，“那件事让我的父母对我产生了偏见，珊珊也远离我了，求求你，不要再提起了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