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还沉浸在李雪的故事中,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李狂兀自走了进来。
李雪扭头看了一眼李狂,脸色掠过一丝紧张,“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李雪走后,马涛将身子向后一摊,双手抱着后脑勺,用不满的语气说:“李狂,为什么你每次都不会先敲门呢,况且看见我有来客你都不先回避吗?”
李狂穿一件精炼的灰色夹克,配一条深色牛仔,头发竖直,胸肌凸起,看起来干练而孔武有力。
“你不也每次不关紧门吗?”李狂笑笑,走到马涛身旁。“而且,又不是我让她走的。”
马涛已经习惯了李狂这种性格,料想他这么急找自己也许是午夜案有了进展便问:“午夜案有什么进展?”
李狂走到马涛跟前,从桌子上拿了纸和笔,写着什么。
“时间、地点、动机、凶器。”李狂边写边说:“撇开动机不谈,如果是一般的凶手,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这个碎颅者布置周密,找不出线索。如果不是一个有着极度洁癖,并且做事极其严密智商高超的犯罪者,恐怕没有人能做到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那个老头不会是凶手,但我觉得凶手与他有关,我找了一些嫌疑人准备从他们入手,看看有没有线索。”马涛回道。
“看来,我也需要一些嫌疑人作为参考了,”李狂赞成道,“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每次案发你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马涛回道:“因为每次案发前,我都能收到受害者的求救电话,告诉我案发现场的位置。”
李狂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最近才加入刑侦组,办公室号码也没公开,受害者怎么知道你的号码?又为什么单单给你打求救电话?”
“这根本不是求救电话,”马涛也觉得难以理解,这的确是个忽略的疑点,不过他笑道:“你不会把我当嫌疑人吧。”
“当然,我李狂向来敢怀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同伴,”李狂露出笑意,“不过,我奇怪的是被害人如果在被凶手控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时间打求救电话?”
“那不过是一种挑衅罢了,”马涛回道,“如果我是这个凶手,也许我也会这么做。”
李狂没有回话,他将桌上的白纸递给马涛,“这几个字是谁写的?”
“时间、地点、动机、凶器。”是马涛的字迹,并且是用他那只蓝色水芯笔写的。
“这不是李队长的墨宝吗?”
“不,这是你写的,你刚才一直注意我的语言和动作,并没有留意我有没有写字。而且,这几个词是你无意中写出来的,所以你不会记得。”
马涛看到那只笔的笔芯已经缩进去了,并且笔和自己的右手只有一点点距离。“不过,我也忘了,李警官是个模仿他人字迹的高手。”
说到疑点,马涛心中也有几个,最大的便是杀人动机。“李狂,我还想跟你讨论一下,你觉得杀人动机是什么?”
“从目前来看,凶手杀人具有随机性,看不出动机,不过,”,李狂拧起眉毛,“所有的罪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有类似的犯罪心理,只不过有些人的犯罪心理隐藏的极深。”
“你的意思是凶手的杀人动机被隐藏了起来?”
“我在美国进修的时候,遇到过这样一个案子:一个偏执狂的杀人疯子杀了一个孩子的全家,唯独留下了这个孩子一条生路。虽然这个疯子被抓获,但杀人动机怎么也查不出。多年后,这个孩子当了警察,他想找出杀人犯的动机。经过一番努力调查,他终于发现了,原来杀人犯的杀人动机竟来自一个不可思议甚至荒唐的念头。”
“什么念头?”
李狂顿了顿,“他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到恐惧,当看到自己的家庭,也就是被他杀害的家庭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那个孩子,其实就是他自己。”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李狂回道:“因为,他童年时,家人也是被一个疯子杀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了杀人动机。”
又是另一个世界,马涛心里在想,难道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真的有误吗?
“我在想,凶手会不会是受到了什么创伤,想把这种创伤报复在他人身上?”
马涛点点头,“很有可能。”
“也许,”李狂推测道:“他的父母家人曾经就是被敲碎后脑勺而死。”
“可以调查下金市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子。”马涛提议道。
“我早就安排人去查了。”
“我还有一个想法,”马涛又道,“我总感觉这些死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哦?”李狂露出失意的表情,“可从目前来看,他们之中几乎不存在什么联系,除了他们都是金市生活水平中下的市民。”
“这就算是共同点。”
李狂耸耸肩,“对了,马涛,有一件私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你和佟月是怎么认识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也认识她?”
“你就回答我。”李狂的语气不由拒绝。
“我们在大学里认识的。”
李狂补充道:“你们是在一个推理社团里认识的,当时她正在学医,你研究犯罪心理,你们虽然专业不同,爱好却相似。”
马涛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李狂抱起双臂,叹了口气,“佟月可能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但她倒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那时候我还没有出国。”
原来佟月比自己更早认识李狂,这么说李狂也就很早就认识了自己,只不过那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从李狂的语气来看,马涛猜的出他想说什么,但马涛不想捅破。
“佟月曾经给我提起过一个请求,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个请求我也没完成,我想现在完成它。”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李狂不禁苦笑了一声,“我其实就想问问佟月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我已经很多年没跟她说过话了,我不敢跟她打电话,我们之间产生了一些无法解开的误会。”
看不出,李狂狂妄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柔软的心。不过,对于佟月,他也不能退缩。
“你想跟她说什么?”
李狂摇了摇头,走到窗前,“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在你面前提起她的,只不过今天我忍不住了,我偶然翻到了一些大学时的老照片,想起了她。”
听李狂的语气,他和佟月也许有过一段过往,马涛很有兴趣知道便问:“你们在大学之前就认识,确立了关系吗?”
李狂坚毅的脸庞上有了些许红色,他点了点头,“不用吃醋,我跟她是不可能的了。”
两个男人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之后马涛说出了一些佟月的近况,不过他没说佟月现在在3号中心。
临走时李狂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罢了。”
李狂皱起眉头,脑袋里划过一段记忆画面,口里低声念着: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