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待客极为厚重,美酒佳肴自是不在话下,而王冰与赵峰分坐一边,甄家二子分坐对面,甄逸在主位上频频举杯,与王冰、赵峰畅所欲言,时而开怀大笑,不过赵峰比较死板几乎不怎么说话,就喝喝酒,吃吃菜。
美酒正酣之际,坐在主位上的甄逸豪爽一笑,赞叹道:“老夫半年来派人多方打探范阳王冰的消息,所探听到的消息除了范阳王冰乃无双猛士,更有侠士之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伯父乃为尊长,冰愧不敢当。冰所做的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甄逸倒了一杯酒,朝王冰一敬,饮罢之后反而问道:“伯当今年可曾婚配?吾有一女,十之有七,待字闺中。不知有意否?”此时门外有一人紧紧抓着衣袖,闭着眼睛静静等待里面那位男子的答案。
王冰没有说话,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想起了当时自己借着酒意闯入那位如同仙子般的女子闺房,当时自己还装逼的做了首诗。王冰不说话可是急坏了甄逸跟赵峰,甄逸是知道自己女儿自从那次被王冰救了后;回来就变了个人,今天有机会自然要撮合俩人,不过王冰不说是什么意思?赵峰是觉得自己主公没什么背景,现在要是跟甄家联姻,将来起码金钱方面不用愁了,多好的事,就一直对着王冰使眼色。门外的甄姜等了半天,都没听见王冰有任何反应,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转身就要走了,正好撞见自己的母亲张氏,张氏抓着甄姜的手。“在等等,放心吧,我女儿这么漂亮,他怎么会拒绝。”甄姜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是,只好硬着头发等着了。
“贤侄,莫非你心有所属。”甄逸一张老脸都黑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豁出去了。“伯父,冰心中确实有位仙子住着,她是五年前冰冒冒失失下认识的姑娘;是贵府的长女,不知伯父愿否将其托付与我,伯当定会照顾其一生一世。”甄逸听前面的掐死王冰的心都有了,听到后面的立马安心下来,想到刚刚王冰那么吊着他,自己也要好好磨磨他。王冰、赵峰、甄家二子都眼巴巴望着甄逸,甄逸现在知道王冰的打算了,自然不急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甄姜刚刚听见王冰说自己是他心里的仙子,高兴的抱住张氏激动的哭了。张氏轻轻安慰着甄姜,“傻孩纸,我就说了,我家姜儿这么漂亮,那小子肯定早就惦记了。”“娘,你说什么呢!“甄姜羞得脸色发红,在张氏怀中撒娇不肯起来了。
王冰看着甄逸一副你来求我的表情,知道自己刚刚思考一会,让他记恨了。哎!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王冰为了自己的媳妇也不管不顾了。“伯父不知道刚刚冰所说的,伯父可同意?”“呃、这个,我得问过姜儿才好答复你,毕竟我还是比较看重女儿的想法的。”王冰满头黑线,“好,那冰明天再来拜访。”“贤侄慢走。”甄逸看见王冰要走,知道这是王冰欲擒故纵,他是个商人懂得把利益最大化。赵峰看见王冰要走自然起身跟着一起走了。
门外的甄姜听见王冰要走,再也藏不住了。“爹女儿愿意嫁给王公子。”甄逸本来是稳坐钓鱼台,突然被自己女儿背后捅了一刀,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只要你喜欢就好。”甄逸说完看着王冰,王冰刚刚吃了暗亏,自然怕了;而且甄姜对自己这么有情,自己也不能在多事了。“多谢岳父大人成全。”甄逸给了台阶,王冰自然也会给甄逸。甄逸突然觉得这小子还不错,赵峰、甄家二子自然是满口恭喜王冰跟甄姜了。满屋的人其乐融融,张氏进来把甄姜带走了,毕竟事情定下来,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既然成了甄家女婿,王冰自然会帮甄家度过这次黄巾之乱。
王冰满脸严肃说道:“岳父可知伯当为何急于求官?这下,甄逸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地对下人吩咐道:“关闭府门,概不见客,屋外十丈内,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下人们赶紧退下,关闭了甄府大门之后,宴客厅堂外再无一人。甄逸肃容对王冰问道:“贤婿,为何?”王冰自斟自饮地说道:“太平道。”甄家河北巨富,产业遍地,走南闯北所见所闻比一般地方豪族要及时和灵通,如今中原和北方什么事情最为令人关注?或许天子和朝臣不管百姓死活,但是商人怎么会不关注百姓动向?而如今八州之地不少百姓变卖家产投效太平道,甄家听到消息,难免会朝时局恶劣的方面去想。毕竟没什么大事的事情,商队都会遇到山贼、土匪的惦记,更别说太平道作乱了。
正所谓行军打仗都是兵马未动,先想败局,更何况是行商,又怎么能不先想险境以思周全?甄逸是知道张角传教太平道是何居心的,于是小心问道:“伯当是担忧太平道作乱?祸及甄家?”王冰点头说道:“正是,冰早闻大贤良师之名,如今八州百姓变卖家产争相投效太平道,而这些百姓却居无定所,朝不保夕,长久下去必生祸乱。而甄家巨富,远近闻名,倘若暴民聚众来犯,恐怕甄家到时家破人亡。”
甄家二子冷汗如雨,甄尧更是疾声道:“伯当,既然如此,何不禀明朝廷,揭发太平道图谋不轨?”甄俨却开口否定道:“不可,太平道子弟遍及八州,若我甄家出面揭发,朝廷一时若难以平定太平道作乱,那我甄家必然是太平道眼中钉刺,大祸临头。”甄尧无言以对,急的冷汗直流,甄俨朝王冰催促道:“若伯当有良策,还请直言相告。”王冰当下沉吟片刻后正容道:“正如二公子所言,揭发太平道实非良策,大贤良师张角传教十余载,在百姓中威望甚高,更从苦寒子弟中招贤纳士,早在数年前张角便遣人去京都洛阳贿赂朝臣宦官,此时若是甄家揭发太平道包藏祸心,仅凭揣测难以令人信服,若朝廷中有人为张角辩护,恐怕甄家首先会反遭其害。”十常侍的那些人可是要钱不要命的,为了钱什么事都敢做的,想当初俩次党锢之禁为了自身利益杀了多少天下名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怎么办?”甄尧面如土色,六神无主。“甄尧,为父如何教你的?遇事首要当沉着镇定,如你这般自乱阵脚,又如何能思得周全之策?”甄逸沉声冷喝,犹如当头一棒将甄尧打醒,甄尧深呼吸数次后平静下来,一脸愧色。“还请伯当继续说。”甄俨面朝王冰,认真地说道。王冰点点头,接着道:“太平道如今在八州百姓中民望甚高,究其原因无非是天灾、人祸,旱涝之祸经年不断,而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沉重不堪令百姓苟活艰难。太平道恰逢此时大收民心,八州百姓争相投效太平道乃世道所趋,而张角此时虽已得百万百姓投效,若真有异心,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张角传教十余年,绝不会贸然行事,纵然此时大势所趋,他亦要精心筹备,因此,短时之内,太平道还不会作乱。”
这番分析之后,甄家父子频频点头,豁然开朗,眼下无忧,却有远虑,于是甄俨追问道:“如伯当所言,太平道筹划之后若再作乱,遍及八州,我甄家当如何?”王冰反问道:“五年之前,我不是已将对策告知与伯文了。”甄俨点头说道:“确如伯当当日所言,兄长归家之后便禀明了父亲,甄家现如今远近之内,皆有善名。若太平道作乱,无极县周边自然无忧,但从其他州郡聚结而来的暴民,又当如何应对?”
王冰喝口酒润润嗓子继续说道:“甄家巨富,去洛阳求一太守并非难事,届时甄家有一郡之兵,虽不多,但御敌足矣。况且甄家走南闯北,若有太守之位,可在家中招募侍卫,名义为护卫商队,如此,甄家可不忌太平道来犯。”毕竟史上黄巾军大部分是农民,一开始的胜利只是朝廷没有任何准备,只要甄家好好对待治下百姓,训练士兵进攻不足,守城绝对稳如泰山,黄巾军可没什么攻城利器,大部分都是靠内应夺城的。
甄家二子都是一脸忐忑,甄家如今虽是商贾立足于世,却也过不少当官的士子,如今王冰献计让甄家去买官,这恐怕过不了父亲这一关,此事,有辱门风啊,按照父亲以往的说法,举孝廉入仕途才是正道。只是让甄家二子诧异的是甄逸闭目沉思许久之后却开口道:“伯当所言大善。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俨儿,你带足钱财前往洛阳,务必当上中山国太守,事成之后即可返回冀州上任,千万不可误来年的春耕,到时,尧儿也去太守府上辅佐你吧,你兄弟二人定要以造福一方百姓为己任,明白吗?”甄俨和甄尧喜形于色,当下应道:“遵命,孩儿谨记父亲教诲。”事情合计好,甄逸知道王冰包括他的下属都是万人敌的猛士,要是留在冀州不去幽州,即使太平道作乱,有他们在也更安心点。看向王冰还没说话,王冰就先说了:“伯父放心太平道真要作乱,我定会第一时间驰援你,冀州虽好但不适合我。我明天就要归家了,先跟父母禀明婚事,之后就会娶姜儿过门。”甄逸知道王冰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也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