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看到难以置信和不可接受,谁又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会多么迷离,多么彷徨,多么心慌,多么言表难释。
接下来发生的,便真真切切在我身上。我的确猜不到一切,诚然。
我在迷迷糊糊中感到难言的崩溃般的震动,仿佛这个世界就快要坍塌。我瞬间睁开眼,天地当真是风云变色,这是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这么狂躁的天气,而且天空真的像是隐隐露出黑色的怒气般翻涌不息,连大地也隐隐与之呼应,剧烈震颤起来。一片片的动物们惊慌失措,犹如世界毁灭。像是要来一场雨,却太过庞大。
这里没有季节的交替,我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直到天空完全变为墨色,在不远的地方,出现一扇门,在墨色的天空里如此刺目。就这么一扇没有打开的门罢了,却带着耀眼的光明。
短暂的惊讶,不,不对。怀释的世界,怀释怀释,我仿佛抓到了什么,我疯狂地在天空中狂奔,他的世界还是看起来萧瑟和雄伟壮阔,却尖锐,现在在我眼中,却只残留着无奈。
“怀释…,怀释…。”我朝着天空呼喊,在轰鸣声中被淹没。我一遍遍地重复,一处处找寻,我的力量太弱,只一点点蔓延去寻,我终于知道力量是那样重要,只是急躁中四处彷徨。他定是放弃了他的钥匙。
他会在哪儿,会在哪儿,我奔向他雕刻的儒雅的学堂,给人欣慰的小茶坊,让他平静的竹林,还有伴随他的屋子…..
不要慌,我心里强迫自己努力回想,他的世界,他的世界。
在经过一座城时,我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皇冠,当时只是觉得与四周太过不协,再耀眼,又有何用?便不再注目于此。现在看来…
当我远远看到皇冠时,皇冠已经被劈成两半,这对应的力量,又该是多么宏壮。我没有心情,再往下看,一个人影斜斜地躺在皇冠面前,显得那样渺小,那样孤独。
已经不再动弹,生机尽去…。
我拼命忍住情绪波动,冲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地睁开,只是瞳孔消散,仿佛还是那样失神地透过这片天,想要看到遥远的仙界。嘴角却是一种解脱般的笑容。他的右手,还沾着自己的鲜红的血液,血液中的晶息在一点点蒸腾着消散,他的身体也仿佛一点点在融化。只是轮廓还是那么分明,还是那么锐利。一颗小指大小的珠子缓缓从他的肩膀中飞出,安静地落到了我的手上。我看着这颗珠子,久久没有动,这里,埋藏照映的,仿佛是他的世界啊…
在我面前的空地上,是他分明划出两个巨大的字,深刻方正,触目惊心。“有源”。
这一幅画面,永远定格,不再改变。
我只觉眼睛涩涩地,有些疼痛,我用手抹掉了他的视线,轻轻抱着他,远离这破碎的皇冠,也远离他怀念中的世界。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虚化。我四处看着,看着他最后希望的归属。再等的话,可能他就会完全消失了,和,他们一样。
来到了这泥沙化作的河边,一点点,堆积成一座墓,将他深埋其中。一直拼命不想去想太多,却还是忍不住,只能深深咬着牙,埋着头,外面轰隆的天空我也不再注意,只是埋着头。
树木可以常青,可他,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在锐利和怯懦中摇摇摆摆,和悔恨相伴,静静雕塑着自己的世界。甚至连一个了解他的人都没有,那样无可奈何,无法更改。在自然中,泯灭。
是谁,杀了他?我眼中,风霜满。
竖了一块无字碑给他,闭眼,那样一个挺拔的人影,在我面前,温和地笑了。
“一个人一生无悔,那他便不配为人。”我印象最深的便是他说的这句话,和那锐利埋藏不再,怯懦在他的口中流转的场景。他的风采,在时光中没有磨平,可还是抵不过那样的悔意。
那样锐利的人,又是怎样流露着伤怀的痛。我甚至感觉到了这世界的哀嚎,凄厉无边,狂吼不止。
我还是觉得那么突兀,不应该,不应该啊…
……
原来我没有选择。和他一样。他早就知道我为钥匙而来,和我一战,我终于理解柔和锐利之间。也理解着自己…我有些猜测,但不能肯定。
……
现在的我,苦涩地,看向面前的门。这样一个小小的珠子,在我掌心散发小小的光。却有着沉重寄托和期盼。
我闭着眼,静静感受着,界珠渐渐消失,化作开门之匙。门后的世界,向我徐徐展开。乌云和黑色的天空,像是在举行最后的仪式。一扇门,静静地打开。这扇门是那样闪耀,因为这世界已经只有黑夜。
我,要走完这条路。若是没有这条路,我会不会只是无所事事,终尽一生。
微笑着面对,不是态度,只代表了选择。我学会了微笑,怀释最后的表情,也是。
我一步踏入那片光明之中,没有迟疑,没有回头。没有摇摇坠坠的失魂落魄,什么都没有带走。伴随我的,太过凌乱,索性便不再犹豫,走下去就好。因为我相信,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