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我逗着两个孩子庭前玩笑,给他们讲故事听。
靖风揉着眼睛走过来:“昨晚睡得好舒坦。“
若泠站起,笑着扑过去:“爹,要抱要亲。”
靖风:“闺女,来爹亲一个。”
我起身往靖风脑门上亲了一口,笑:“我们一起扑倒你爹,把他压扁。”
梓涯拍手:“一起上,压扁爹。”
若泠:“好啊好啊。”
靖风装出一脸苦相:“被你们压扁了……我成饼子了……”
我捂嘴笑:“老公饼……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公饼。”
若泠:“不错,吃掉。”
梓涯:“姐,咱再把娘压成老婆饼,果断有好吃的了。”
我装作擦汗:“儿子你真狠……”
靖风冲上来抓住梓涯:“反压儿子,一家子做饼。”
我哈哈大笑:“儿子是不是那种磨牙饼啊?”
靖风一本正经下了结论:“闺女是茯苓饼,儿子是磨牙饼,我是老公饼,媳妇是老婆饼,我们一家都是饼。”
哈哈哈哈……
我揽了闺女儿子,笑道:“都乖,让你爹上早朝去,娘一会亲自上街,给你们挑几块衣料,让映雪姑姑给你们做新衣服好不好?”
……
待靖风上朝,我便与映雪街上逛逛,好久没到集市了,京城的大街一派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忍不住想四处走走。
听说水月巷口新开了一家玉器店,心下一动,想起玉指环,便携了映雪向南走去。才进店门,马蹄声响,回头却见大哥策马进了水月巷,出去看时,见他进了一个小院,马还栓在门口树上,想是一会就走的样子。
好久不见大哥了,欲过去与他寒暄几句,便跟了过去,抬头院门上刻了四个小字“庭院深深”,伸手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屋里传出一个女声:“风~~你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
不及细想,凝神前面有个身影很眼熟,细看了是王府里的烨儿,叫映雪去唤他过来:“烨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大哥又上这里来做什么来了?”
烨儿呆了呆,低声:“这……”
大哥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是我,呵呵一笑:“是太子叫他来传话的。”
我转头:“哦?那这院子是?……”
烨儿:“王妃,王爷让我来传话说画师明儿来给苏姑娘画像。”
大哥笑道:“这院子是我买的,给太子找了个侧妃,兵部侍郎苏大人的庶女卿城,太子已经答应了,这不,正张罗着请画师画像呢。你该见过的。二妹,既然来了你要不要坐会?”
我只觉脑中空白一片,暗暗对自己说,别难过别难过,这只是穿越做了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别难过别难过,靖风是个大姑娘,我要牢记。
回过神来,忍不住却想:原来,这是大哥给靖风找的侧妃,原来,刚才那声“风~~”叫的是靖风。想问为什么我不知道?大哥你为什么没给我说?
终是什么也没说,看着大哥的笑脸,心中万般难受。大哥,你也知道我与靖风情深,你可曾顾念一点兄妹情谊?靖风,你如何不告诉我?要是你们先告诉我,我也不至于这般难受。或许你们不想我难受,所以不告诉我?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举手揉了揉脸,我低声:“原来是这样子,我想问一个问题。”
大哥:“你问。”
我:“画师是姓戴吧?”心道靖风给我请的画师就姓戴。
大哥:“对,是姓戴。”
我向外走:“没问题了。我回去了。”
映雪扶着我:“二小姐,你没事吧?你要难过,就哭出来。”
我转头对她笑了笑:“我没事,我们回去,别给人说起这事。”
回到王府,我该笑的时候笑,见人该说什么还说什么,只是周围一没人,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个不住……身边的帕子都尽湿了,还是流个不住……干脆随它流去……却怎么也流不完……
心里诧异,我哪来这么多眼泪?想起穿越之前,我几乎没啥眼泪,水瓶座的我,一向把流泪视为很可耻的事。嗯,我知道了,难怪林黛玉有那么多泪流……难怪……
一边笑自己傻了,一边狠狠骂自己笨死了,靖风是个大姑娘,我难过个毛毛,这样也不过是为了以后登上皇位能控制大局。
又自问自己:靖风对你是不是还不够好?吃的哪门子醋呢?
笑话,这事整个就是一个笑话。不会的,我不会是在吃醋,……眼泪又是一阵汹涌……可是,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是的,其实,我就是在吃靖风的醋!
漫步庭前,秋千上坐了,前后摇荡,映雪默默跟着我。
我心里忽然想起靖风开的玩笑,金屋,那我要不要写篇长门赋给靖风?给他说我不要金屋了,也不要当阿娇……不,我不写,我本就不是阿娇,……何来的长门赋?
我不哭了,随他去吧,仰头,再仰头,泪依然流个不住……便想:流吧,这会子流够了,一会靖风回来别让他看到……
我哽咽:“映雪,你去帮我取纸笔来。”
映雪答应一声去取了来,我让她展开纸站我面前,提笔写:颦眉上秋千,秋千凌风起。花红柳绿媚春景,蜂蝶尽双缔。颦眉下秋千,秋千留香迹。浓情蜜意皆过景,泪尽惶无计。
掷笔,将纸拿过来,泪眼模糊,往日欢笑犹在,如今,这……什么时候我们穿回去呢?……这秋千上,笑声尚留,现在,却添泪痕……不,我不要当什么古代女子,什么三妻四妾,我是东方笈清,我是莫杳阑,我最坚强,我最巾帼。将手中字纸撕成碎片,随风扔了。
进屋让映雪打水来洗脸,对镜自梳头,映雪悄言:“二小姐,子墨少爷说的那苏小姐你不是很熟吗?她竟然和王爷……你恨她吧?……”
我低声:“嗯,很熟,苏卿宸,她从前对我不错,一直有想帮我忙,我也曾为她做过很多小事……她给我说过想到东方家,我没答应……恨?不恨,我恨她做什么?这事不是大哥安排的吗?不是靖风答应的吗?与她有何关系?”
映雪:“那你恨子墨少爷?恨王爷?”
我想起从前东方府上,与大哥围炉联句,泼茶赌诗,禁不住又是泪流满面,起身,洗脸:“我都不恨,他们都有道理,全是我自己的错,是我错了,大哥当日就给我说过,认真我就输了。王爷对我,已是好得无话可说。”
映雪:“那就好,你想开点,想哭就哭,我方才看你憋着担心死了,谁知你现在一哭又哭这么久,看得我心里也难受。”
我榻上坐下,应道:“嗯。”
映雪:“二小姐你做什么呢?手一直放心口上发呆。”
我抬头一笑:“我学西施呢,心口痛,你看像不像?”
映雪:“呵呵,你还会开玩笑,现在比方才好多了。”
我笑:“嗯,我没事,你出去吧,我静一静。把水留那里,一会我可能又想洗脸。”
映雪方才出去,我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早懒得去擦它了,且让它自流自干去。
一个人坐屋里胡思乱想,该想的什么都想过了,不该想的也全想了一遍,天渐渐暗了,闻报靖风回来了。
我起身洗了脸,待他进屋,一起用过膳。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到过庭院深深,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什么,没抬头看他,怕一看忍不住又落泪,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哭。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往日我俩话匣子一样,见面就讲个没完没了,今儿却是相对无语……
用过膳,我拿了本书,装看书。靖风也坐案前看书,看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媳妇你这样我太有压力了。”
我:“有什么压力?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偶尔犯抽。”
靖风:“你抽都让我这么有压力!你今天都不和我说话……我都憋死了。”
我:“你也没和我说话……我为毛不憋死呢?”
靖风:“我闷骚吗?”
我:“我更闷骚。”
靖风:“……”
我:“我下辈子要和你住一个城里,要和你一个学校,要和你当闺蜜,要和你一起玩,一起打架,咩哈哈~~最好能长得比你高一点……眼睛要比你大一点,瞪起你来才占优势……”
靖风:“噗。好啊好啊。其实我喜欢朋友比我高一点,这样显得我比较女人~~哈哈哈哈哈~~~!!还有,你眼睛本来就比我大,瞪我已经很占优势了~~~”
我心里恨恨,瞪他一眼:“我瞪。”
他作出害怕的样子,翻翻白眼:“让瞪。”
看他一眼,我心里五味杂呈,想起大哥,想起苏卿宸,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他?忽然想暂时离开这里,离开他,什么一起穿回去,现在我都不想管它去。
我狠狠忍住泪:“不管怎样,不管到哪里,媳妇都会回来的。”
不敢看他,靖风声音很难受:“这话说的,感觉你要走好久。”
听他难受,我心痛得差点扑他怀里哭,想求他别找侧妃,可是,我清楚,我们就是穿越做个梦,他有他的想法,我凭什么管他?
躺床上,低低回道:“不走,我一直陪着你。”
靖风也躺好,伸手揽着我,我看到他眼角莹莹的闪光:“不许走。我会哭死的。”
我把头伏他怀里:“我不走,你……”可不可以不要侧妃终是没说出口。
靖风:“我害怕你走……”
我:“我没说要走……”
靖风一滴泪终是流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和我一样刚强的女孩子,轻易不会流泪的。我无措抬手用袖子给他擦泪,心里痛楚,自己下了决心:我不走,我留下来,心痛死了也要留下来陪着你,陪到和你一起穿回去。
我这时候忽然想到我从前看过的那本书,名叫《荆棘鸟》,有一个传说,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想得自个也暗暗笑了,觉得自个傻死了:“你为什么说我要走?”
靖风:“各种的感觉你要离开我。”
我:“乖,我不走,要走这么多废话做神马,还有,我为毛要走?”
靖风:“是我自己YY过头了,爱你爱你。”
我:“好了,咱睡吧,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哪有皇帝不YY的?”
抬手帮他把眼角的泪拭去:“乖啦,媳妇要是抽了,也是一会就抽完鸟,最多睡一觉,其实不大会抽啦。你各种放心好啦。咱不是还要一起穿回去的吗?”
靖风合眼:“各种爱你亲爱的。”
“我也各种爱你亲爱的。”
我侧身向里睡了,泪止不住的又流了一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