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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愧疚与协调

会议室是由一个废弃的员工休息室改建而成,房间有点过于单调,会议室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两旁对称的放着六把椅子,桌子旁边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A市地图,地图上被人用记号笔圈出了几个地方,桌椅的后面,原本放板床的位置现在被一个小桌占领,小桌上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看来我们的新朋友在这个世界还保持着好奇心啊。”女子半开玩笑的说道,将东张西望的罗央的注意力拉到自己那里。

罗央回过头看向女子,这才发现女子正像警匪片里特有的那种严肃正经的警官一样看着自己,这让他有种自己是犯了错的少年正要接受教育一样的感觉。女子发现罗央过于拘谨本想开个玩笑让他放松一下,可自己的职业习惯似乎又吓到了这位少年,她摇摇头,从椅子上略微欠身,把手伸向了罗央。

“放轻松点小子,让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韩冰,是本市刑侦队的队长,现在是他们这帮人的老大。”罗央很少摸过女性的手,所以他也不太敢确定女性的手是否都是这么冰凉,还是该说这个叫韩冰的女子人如其名。

韩冰一看罗央放松了许多,于是开口问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声音略带一些沉闷。

罗央闻言有些惊讶,他看向韩冰,想要从韩冰的眼里得出一点答案,可他发现他看不出来。他早猜到韩冰叫来他们三人必定是要询问今晚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居然是从他开始,他有点犹豫,于是他转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姚宇、陈言两人,只见姚宇躬着背在靠在椅背上,低着头盯着地板,似乎还在为发生的事情感到内疚,一旁的陈言则是坐得笔直,双手握拳各放在大腿上,大口呼吸着空气让陈言的身体前后摆动,看来他还在气头上。罗央这才知道事情果然得靠自己来说,可该怎么说,从头开始?还是从女子死亡的时候开始?

“不必着急,从头开始说,从你遇见姚宇他们的时候开始说。”韩冰发现罗央有些犹豫,于是开口提示到。

......

韩冰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于是他示意罗央停下,转头看向姚宇,她想从姚宇嘴里再听一次事情经过,这是她的职业习惯,是调查案件的基本原则。她唤了两声才将姚宇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于是她看向姚宇,姚宇知道韩冰什么意思,于是在思索片刻后便组织好了语言。

“......因此,我判断罗央是幸存者,为了保护罗央,我在权衡利弊之后追了上去。”

“保护他?所以你就把我们给抛下了!?一个陌生人要比和你相处大半年的人重要?”一旁的陈言在听到这里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质问了姚宇。

“轿车的警报是我也所料未及的,按照以往的经验......”

“以前!?你还敢和我提以前!你以前每次不顾队友安危自顾自的跑去逞英雄的时候你以为是谁一直冒着风险帮你处理那些该死的丧尸!?”陈言打断了姚宇的辩解大声的质问着他。

罗央被陈言震耳的话语弄得有点头晕,他觉得他们两可能又会打起来,可外面的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就连那个女子首领韩冰也是,此刻她正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看着争吵的两人,韩冰并不担心他们两会动手,或者说她相信两人在自己面前不敢动手,这是她身为首领的自豪,也是对自己实行十多年的管理方式的自信。她必须给予这两人空间,让他们把话说清楚,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最少也不能让两人相互敌视,基地内部不允许存在仇敌,她们这一帮在末日里挣扎求存的幸存者,如果连内部都军心不稳,那还何谈生存?所以她必须让两人消除隔阂,而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

“你让别人承担着风险,自己去救回幸存者,回到基地做你的大英雄,你有没有想过谁在为你收拾的残局?你的声望,你的职务,你以为单凭你自己就能换来吗?”陈言本不想说这些话,可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在他看来,姚宇为拯救幸存者而冒得风险全都是他帮姚宇抵挡,可最后姚宇成了拯救苍生的救世主,自己却出生入死无人问津,在陈言的眼中就是如此,所以他一直对姚宇有着不满,但他却一直没挑明,因为在他眼里那些都不重要,他觉得只要有她就好了,只要有她就足够了,可是,可是......她却被姚宇这个混蛋害死了。

“去tm的什么幸存者,去tm的什么救援,现在老子不干了!我告诉你姚宇,从现在开始,搜索队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陈言越说越生气,最后干脆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姚宇说道,姚宇面对陈言的指责手足无措,他没有想到陈言对他的意见竟已如此的根深蒂固了,姚宇闭上眼,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但陈言最后还是没动手,只是在这番话说完之后摔门而出。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许尴尬,其实韩冰也知道陈言爱慕着死去的女子,对于手下的基本信息的掌握是管理者的基础工作,她大概能想象到陈言会因失去爱人而对姚宇有所迁怒,但她没想到的是陈言居然从很早以来就对姚宇抱有不满,而这次更是将所有责任全推给了姚宇,韩冰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将手放在桌上慢慢的揉搓着太阳穴,她并不想去评价姚宇他们这些事的对错,争论那个毫无意义,只是现在的情况必须为两人做出协调,陈言临走的一番话,让她必须先处理搜索队的问题。

陈言冲动易怒,今天再观其言行,如果让他退出小队的话,指不定他会闹出什么大事,虽然有些不公,但也只能如此了。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韩冰对余下的姚宇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姚宇。”就在两人将要离去时,韩冰叫住姚宇对他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只是,麻烦你多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姚宇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也能理解韩冰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他也大概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并不是否定你的做法。”韩冰又觉得有点不妥,再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

......

之后的一段时间,基地里的其他人员做完了手里的工作陆续回到了基地。他们在了解姚宇三人他们经历的事之后,有些为女子的死去感到惋惜,甚至还有和尚样子的人为其做超度,也有些人为罗央的加入表示欢迎,但罗央却感觉除了陈言和之前那位痛哭的短发女生真正的感到悲伤外,其他人只是做出麻木的做出反应,他才感觉到,不仅仅是他,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了漠视生命,在这样的世界里人类的生命就像暴露在外的自动铅笔芯般易折。

接近深夜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地铁收费亭大厅下面的地铁月台,在那里他们用着一些废弃物,碎纸、破衣服、碎木块一类的东西生起火,架上之前在大厅里看到的铁锅,煮着一些食物,有白米粥,有面条,还有些罐装食物。罗央分到的是一碗粥,他发现每个人得到食物的好坏跟他们的工作似乎也有关系,较晚回来,满脸倦容一身汗渍的几个男子吃着罐装食物。他们回来就发现的那些躺在大厅里睡觉的几人和他一样喝着乏味的白米粥。那几个睡觉的人似乎对这食物有所不满,但又由于自己做的是最轻松工作这一事无可奈何,也只能咂咂嘴把白米粥咽了下去。可罗央却不同,他不吃不喝的躺在柜子里已经整整一天了,此时的他哪管吃的东西好与坏,只要能填饱肚子再难吃的食物他也能咽下去,更何况,白米粥也并不难吃嘛。

活着的感觉真好,似乎继续活下去也不耐,只是......

基地的分工合作似乎比较明确,部分人在吃完饭之后就立即起身走回大厅,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收拾餐具,罗央发现姚宇和那几个一看就让人感觉他们很累的几人早已离开,那几个睡觉的人却是全员都在这里,罗央也没好意思跟着姚宇他们一同上去,留下来为收拾工作帮起了忙。

他们将煮饭菜用的水倒入类似老式饮水机的过滤器的装置后再倒入一个大桶中密封了起来,似乎还得接着使用,而碗筷只是用少量的水冲洗之后,略加擦拭便放到了消毒柜中,罗央突然意识到这个基地似乎有着完备的电量系统,昏暗的日光灯,消毒柜等等,知道这些之后罗央便愈发佩服这个基地的创建者。

做完这些“家务工作”之后罗央回到了大厅,一个女生给他递来了一个睡袋,罗央连连打着夸张的哈欠示意自己得睡觉了,女生本想赘述一番,但见此情形也只好随意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便回身离开,罗央打发完女生便急着去找寻姚宇,他有些话想对姚宇说,可在所有人都就位以后,那昏暗的日光灯也全数熄灭,这也使得罗央这一想法只得放弃。他躺上睡袋上准备睡觉,可他发现只要一闭眼就仿佛能看见那女子死去的情形,他觉得姚宇和陈言应该也是这样,还有那个短发女生,虽然她并没见过那个情形,不过她也睡不着吧,想到这里罗央开始自责,也许自己不和他们相遇,那女子就不会死了,也许自己当时不逃跑也能避免这个悲剧,也许......也许自己从未出现就好了。

......

时间到了大半夜,基地的人似乎都睡了,大厅只有一些不合时宜的鼾声,似乎大家都很累,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每天都得拼了全力活着,当然会累吧。可有些人好像不累,大厅里稀稀落落的发出了一些声响,似乎有人起床,起床声本就不大而且还有着鼾声的遮掩,就让其他人更难发觉了。大厅的夜晚在没有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漆黑如墨,让人更加难以辨别黑影的身份,只是发现那身影有着些许单薄,黑影在墙边摸索前进着,他穿过大厅,来到一个拐角,他继续摸索着,可拐角的里侧似乎还有着人,他发现了他。

“是谁!?”随着一声轻喝,远处传来一束老式手电筒特有的灯光。

这才让人看清,那单薄的黑影竟是罗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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