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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夕落 · 流沙 · 指尖蓝(2)

[二]

我们是跟随着时间一同长大的,但是记忆却会随着它的流逝而渐渐沉淀,等到想起来的时候,便会发现它已经变得旧时的颜色,而那种颜色却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清晨的空气里有些凉意。

坐在去郊区的车里,年月蓝轻靠在座位上看着不停往后面退的树木,想着自己即将要见到的人,心中的感觉一时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低下头看了看捧在手里的保温瓶,无声地笑了笑。

“蓝蓝,你妈妈她要是知道这是你亲手为她做的早饭,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旁边的爸爸笑道。

年月蓝抿着唇:“我这么久没有去看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我忘记了。”

“怎么会呢。”爸爸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抚了抚,笑得慈爱,“我打电话问过医生了,她说你妈妈恢复得很好,很少发病,再住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吗?”年月蓝惊道。

“当然,爸爸还会骗你吗?”爸爸笑了笑。

七年,多么漫长的时光。

地球公转四圈,自转两千五百多次,漫长得可以让一个人忘记过往的很多事情,可是,刻在骨子里,印在血脉里的,是怎么样也无法忘记的。那个与她最亲最亲的人,至今还在精神病院里,而她生命之中唯一的愿望,便是她能康复,能够彻彻底底地认出自己。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年月蓝跟着爸爸一起下了车,落入眼中的便是一座纯白色的建筑楼,远远地可以看到楼旁的院子里坐着不少穿着病服的病人,早晨的阳光倾洒而下,笼罩住了眼前的一切,亮得有些刺眼,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才使得酸胀的眼睛好了一些。

“走吧。”爸爸扶着她的肩膀迈进了楼中。

找到妈妈的病房时,妈妈正在护士的帮助之下梳洗,看到年月蓝出现的时候立刻笑了起来,连头发也不梳地就跑过来抱她。

年月蓝很惊喜,被妈妈的怀抱抱住,久违的温度正一点一滴地渗进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带着牙膏清新的香气,除了温暖还是温暖,几乎要忍不住哭起来。

“蓝蓝,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我好想我的蓝蓝。”妈妈笑得很开心,“你知道吗,护士昨天告诉我说今天你和你爸爸要过来,我就一直兴奋得睡不着觉。”

“嗯。”年月蓝低头笑了笑。

从很久很久开始就一直在盼望,每天早晨起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家门,看爸爸妈妈每天的第一丝微笑,看着这一切缓缓地凝结成岁月的油画永远珍藏在心底。

年月蓝拉着妈妈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这才将自己带来的早餐一点一点地打开:“妈妈,这是我今天特意为你准备的早餐,快点吃吧。”

“哇,好像很不错啊。”妈妈欣喜地说道,“我的蓝蓝长大了,居然也会做早餐给妈妈吃了,应该给你一点奖励才对。”说着,妈妈开始在衣服里找了起来,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用彩色的绳子编制成的手链,然后递给了年月蓝,“给,这是妈妈的奖励。”

年月蓝受宠若惊地接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之中,又怕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竟只能呆呆地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默默地将手链放在了口袋里,再抬起头来时,正看着妈妈开心地吃着她准备的早点,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仿若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她忽然想到了天使,是的,妈妈在每一个孩子的心中就是无可替代的天使。

中午和妈妈一起吃过了午饭,照顾着她睡午觉之后,年月蓝才和爸爸依依不舍得离开了,由于太累了,车才开不久她就歪着头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市区,离到家的路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了,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她突然看到了顾凉西的身影,害怕自己是因为刚睡觉而没有看清特意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顾凉西。

他正和几个男生女生站在路口边说话,即使站在人群之中也有着无法掩盖的光芒,使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但因为车在行驶,他很快就消失在了年月蓝的视线之中。

很久之后,年月蓝才明白,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关注着他了——

顾凉西。

照顾的顾,凉爽的凉,东西南北的西。

刻在记忆,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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