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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再见李非

再次站起的骨魔,身体上小了一圈,但在规则层面上的力量,却达到了新的高度:【生命之光】(荒兽神)、【腐朽之力】(安德鲁)、【魔法之蚀】(龙语者)、【命运之音】(九世七界之树)以及保存在顾实大脑中,可能会用到的386条里层规则。

如果说火力全开的徐婉婉和她的魔偶需要6名龙语者不间断地施法才能抵挡。那么一开始的骨魔,只需1名龙语者便可抗衡;而顾实主导的骨魔,则需2名;但吸收了龙语者、且由顾实主导的骨魔,则越战越强,不可阻挡。

战场的风向,在瞬息间改变了,一股摧枯拉朽之力,席卷了整个地屋......

再往下,在树斑都失去光泽的深处前行,当手腕上代表试炼时间的光环只剩微不可察的光芒,众人踏足于一处树根与地岩相交融的木岩溶洞。类似于钟乳石的岩垂体在洞顶悬挂而下,这些垂体结合了树木与岩石两种性质,看上去既坚硬又柔软,年轮般的纹理在垂体表面发出微弱绿光,带来迷幻感的同时,勾勒出整个溶洞的轮廓。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如果没有先天的能力,来者便会失去方向感,在环形结构中渐渐迷失,但若拥有先天的能力,便能找出唯一正确的道路,顾实心中明了,他们距离神树之心,仅有一步之遥。

脚步声、心跳声、富含强碱的液体滴落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不属于旅者的,带着腥味的沉重呼吸声......

黑暗之中,一颗琥珀色的巨大眼睛突然睁开,将几名旅者的身影印在那梭状的瞳孔上,紧接着,是震破耳膜的鸣叫以及席卷而来的威压。旅者手中的长明灯,照出了它的面貌:马脸鹰喙,黑鳞长须,双眼炯炯有神,位于头部两侧。一对巨大的雄鹿状犄角生于额上,数十对羊角倒长于耳脖之间,背有四翼,可见六足,体长未知,这便是翠环中“龙”的形象吗?旅者们的身体微微发颤,不仅仅是恐惧,另外一些情愫也在体内慢慢催化。

有些阴影,躲在记忆的疤里挥之不去;有些人,越不想见却总会出现。尼洛克金尔·烛龙之瞳,这个带来痛苦之源的名字再次涌上心头,即便面目全非,旅者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它。瞳孔里散发出的毁灭之光,身上沾的看不见的因果之血,以及最明显的,猎神在它身上留下的紫色印记。

再次遇见,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旅者们有太多话要问它,但它却已经无法回答。

【镜像魔偶α】、【狂血】、【骨魔】,所有的话都蕴含在不遗余力的攻击中,所有的回答都在规则与规则的碰撞间。

战斗始于瞬息,终于瞬息。当那只枯手轻柔地为它合上眼睛,所有旅者都热泪盈眶,他们为谁而哭,为何而哭,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三试炼最后2分钟,神树之心。

为相同或不同信念驱使的旅行者,怀着各自的心情,来到核心之核,他们本想着质问,想着在这罪魁祸首身上狠狠地刺上一刀,但直至此刻才明白,自身与核心之间有着不可弥补的实力差。

这不是微型幻境的核心,也不是之前他们遇见并打败过的任何一种核心,这是永恒幻境的核心,它们创造并掌控命运之河,它们集千万底层规则于一身,是栖身于凡间却属于更高次元的造物。

未曾参悟任何一条底层规则的凡人,仅仅凭借卡牌中借来的力量,要如何对抗这规则的星辰大海?

凡人,只能跪倒、匍匐,颤栗不已。

“到此为止了吗?”狂血化的张浩是唯一一个还没匍匐在地的旅者,依靠着并不属于这个幻境的规则,他怀着“无”的心境进入此地,试图与神树站在同一高度。但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狂血的10条底层规则在神树面前不过九牛一毛,而幻境在旅者身上种下的因果,将使他们为幻境所牵累,即便心境超然,也无济于事。

“站起来,我的孩子。”一个古老却不显苍凉的声音在张浩耳后响起。随后一只枯手将他扶起,那人便从他身边走过。

顾实?张浩看着那骨骸化的背影,惊得说不出话。眼前这个是谁?竟然有着与世界树相匹敌的气息。

“小树苗。你想对我的世界做什么?”

“你是?”世界树的声音刚响起,张浩就被这股魔性的声音麻得瘫倒在地,徐婉婉和赵志更是要将脸陷入地面。

“克鲁马诺·尘,大地之神。”骷髅獠牙面具从他脸上剥落,露出一张大地先知般的脸,右眼是琥珀色的龙睛,左眼则映着万物生灵。

“克鲁马诺·尘......”世界树的声音有些发颤,地上的几人早已陷入昏迷,无法辨别这颤音因何而起,“首位陨落之神,伟大的先驱者!您回来了?!”

【第三试炼完成,2星通关。】

白光闪过,顾实并没有同其他人那样回到休息空间,其意识依旧留在翠环之中,只不过,这次他是以上帝视角站立于整个幻境之上的。出现了异于前两次的状况,顾实倒也没有慌张,他回忆着这次试炼中那些弥足珍贵的经历,静静等待着那位“推手”的到来。

“我们又见面了,顾同学。”带着招牌式的笑容,李非出现在了顾实的面前。

“李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实的表情还算自然,但心中却鸣起了警笛。他很早就发觉了试炼的背后存在着推手,也预计自己的表现会引起那人的注意,只是没想到,那人会是狮心学院最难缠的人物之一——李非。

“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聊聊?”李非说着便打了一个响指,遂即两个沙发凭空出现在他与顾实身后。李非一屁股坐了下去,并示意顾实也这么做,似乎暗示着这场对话会持续一段时间。

整整30个幻境日都没好好合眼的顾实确实有些疲惫,他把自己埋进了沙发,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后就平静地看着李非,有那么一个瞬间,竟像个准备听长辈说故事的小孩儿。

“嗯哼!”李非稍显做作地清了清嗓子,他道:“我先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李非,狮心学院首席心理顾问兼特聘教授。作为教授呢,自然是可以收门徒的,也就是说,只要哪位学生和我一起解决了一个非正常幻境危机,就等于达成了参加初级驱梦师考核的必要条件。不知道顾同学你,有没有兴趣?”

对于任何一个一年级学生而言,李非的话都是具有诱惑力的,因为只有门徒,才能在一年级的时候就跟随教授接触到非正常幻境,从而踏上成为驱梦师的捷径。不过顾实并不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而忘记了思考,他看待事物的角度要比一般人宽广很多,睁着那对死鱼眼,他有些慵懒地说道:“谢谢教授的好意。不过,教授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我那些看似惊艳的表现,其实都是在胡来。更何况我一个白卡灰名,实在没有被你看中的理由啊......”

“确实,长期进行自我暗示并不是一个好习惯,这会对你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而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一旦突破阈值,就会引发哥布林营地上的那种状况。”

李非忖量着顾实在试炼中的种种行为,微微颔首,但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既然知道那是在胡来,是否代表着你从始至终都分得清虚拟与现实呢?你难道不是想测试一下极端状态下的自己,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当然,无论你的真实目的为何,为了私利而威胁到团队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

这标准答案式的评价让顾实不可置否,他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且听李非继续说下去。

“除了我刚刚提到的一点,你在战技总考中的表现还算可以,不过真正吸引到我的,是你在此之前的那些事迹。作为一个灰名,你不仅拥有足以抵抗ME-I-17的强大精神力,还能在噬魂之物幻境中全身而退,这样的天分是极其罕见的。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被克尔诺斯之碑预言为只有初级驱梦师的潜力了,但我作为一个坚定的自由意志论者,并不在意预言的结果,反倒很期待你能打破界限的那一刻。”李非的眼神真挚,他的这番话该是发自肺腑。

理智上已经被说服,情绪上却在抵触,不明由来的不安在内心滋生,顾实踌躇道:“我会考虑的,教授。”

“哎......”李非单手扶额,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我堂堂一个教授,你小小一个学生,竟然这么不给我面子。”

被李非这么一说,顾实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来他的态度确实有些傲慢,没有把对方当作师长去尊重。顾实耳根一红,正准备起身道歉,却被制止了。

“道歉就免了,那只会显得我很小气。不过相较于我们的第一次交谈,你的状态的确好了不少。等过一段时间,那些类似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症状彻底消除了,你再来找我吧。”李非说着又挂上了邪魅的笑容,或许这才是别人不愿与其亲近的最大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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