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碌了一会儿,帝苑才被装扮好,被带到凤仪宫正殿。
大殿内塞满了人,帝苑在雀儿的搀扶下缓缓跪下,商帝篱和明后两人高高端坐在主位之上,接受她的跪拜及奉茶。
闻人珉轩和帝凰各站一侧,等候她拜别父母。
帝苑的生母齐妃倒是来了,却只能跟着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唤别人作「母后」。
帝苑既然是以嫡公主身份出嫁,那麽她的母亲就必须是皇后,因为皇后才是嫡妻。
所以如今,皇后是她的母后,而岳齐妃,只是后宫中的一个姨娘,一个分位低於她母后的妃嫔罢了。
宫贵妃和辛贵妃两个像是说好了似的,一起没来,连个理由也没给。帝煌抱胸站在帝凰身旁,距离三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央。
「好孩子。」商帝篱笑着说,一边放下茶杯,「妳今日嫁与晋帝,可莫要给我大商丢脸,谨守本分,知否?」
帝苑头没抬,只抬眸看了商帝篱那笑容清俊的面容一眼之後,便垂了下来。「女儿受教了。」
她从未看过她的父皇朝她笑得那麽开心,从未见过。
那种笑容,哪怕看不出真心与否,却是真真好看的。
明后看了身旁丈夫俊逸迷人的侧脸一眼,自己莫名其妙的也笑了,对着这个娇美的女儿语重心长地叮咛道:「晋帝为一国之主,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皆不为过。妳既为人嫡妻,便要有容人雅量、明辨是非,还要懂得公平对待每个嫔妃、皇子公主。」
她顿了一下,「将来若苑儿有幸怀上孩子,千万要记得不能只顾疼宠自己的儿女。妳要记得:但凡晋帝的儿女,也都是妳的儿女!」
看着这个防备自己多时的“女儿”,明后心中一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她想说的是:在晋帝爱上妳之前,妳绝对不能对晋帝动心。如果晋帝心中已经有人,那妳更不能动心……
「是,女儿谨记母后教诲。」帝苑答道,然後在喜娘的示意下起身,又跪下。
「女儿苑在此感谢父皇母后教导抚育之恩!」她磕头答谢,雀儿也跟着朝帝后磕头。
「时辰到!请公主上轿!」喜娘见她起身,高呼一声。
帝苑出去前最後看了大殿之中所有人一眼,目光在齐妃和三皇子阙身上停顿了一会儿,最後毫不留恋地转身上轿。
帝凰看也没看任何人,就跟在她後面,上了马车。
可就在这里发生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当帝凰伸手掀开簾子要上车时,刚好看见另一边闻人珉轩也掀起簾子要上车。
两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四目相对之後就是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同时放下簾子後退了一步。
帝凰抬头看了看马车,微微皱着眉,想道:她的马车分明是这辆不错啊!定是那晋使瞧错车了。
於是又很快就不客气地掀簾上车。
很不巧的是,车上早就坐着一人了。
闻人珉轩见左侧簾子被掀开,便是侧头看了去,却见帝凰出现在那儿。
她这次见了他倒没有又退回去,反而挑眉朝他道:「晋使当真确定没上错车?」
他看了看马车内部四周,笑着点头不语。
这份肯定让帝凰皱了眉,转头问正要坐上马的苏芸道:「晋使如何上了我的车?」
苏芸朝殿外站着的明后看了一眼,歪头说道:「许是明后借了马车安置公主嫁妆吧?不过芸方才去问了大帝,大帝当着芸和晋使大人面回:共乘无妨。」
男女毕竟有别,非亲非故共乘一车总是令人猜想。如此,对帝凰的名节声誉还有闻人珉轩都不怎么好。
当然,若是君王指令就不一样了。于是帝凰点头,丝毫不矫情的上了车,坐在左边。
她看都没看旁边俊秀迷人的人一眼,上身朝左边扶手斜倚,头用左手撑着,顾自己闭目养神去了。
「本王竟如此不受商帝姬待见麽?」他轻声问道,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帝凰还没回答便被外头极大的声音给止住了思考,只听外头约莫是喜娘的女人高呼了一声道:「吉时到!起轿!」
帝苑那十六抬的豪华大轿便被抬起。
「恭送顺灵公主!」
不知谁带头喊了这麽一声,大殿之外便是齐齐有人喊道:「恭送顺灵公主!」
这庞大的送亲队伍和後面的使节队伍便这样出发了,在这片声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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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进极快,很快出了皇城帝都,又快速地过了四座城,到了城郊。
送嫁的庞大队伍直到这时停了车,才见到那十六抬大轿到底豪华成怎样。
十六个轿夫抬着不说,整个轿子做得好似马车一般,圆而坚固的上盖,四根不细不粗的圆柱撑着,左右两侧有簾子和纱幔,轿子内部是柔软舒适的躺椅,还有枕头和凉被。
躺椅後有个被簾子遮住的小空间,放着帝苑个人贴身用品,枕头和凉被也是折好放在那儿,甚至还有可拿出来用的小桌子。
由於正处盛夏时节,有时候睡着也会被热醒,轿子的小空间里竟还有竹席和凉扇。
看到这个豪华得也许只有帝后座轿才比得上的完美大轿,众人暗自咂舌。
帝苑那时站在一旁看着,结果一堆人凑过来参观,这美艳动人的新娘也不禁有些好笑道:「怎麽这轿子惹这麽多人喜爱,不若你们一块儿坐进去好了!」
当下听完这句话,几个身份较低下的女子便是脸色一变,急忙请罪道:「奴婢知错,请公主责罚!」
这是新娘的花轿,谁坐了上去,不就代表自己想替代帝苑吗?
帝苑倒是没想到这样,她皱了眉扶起这些女子说道:「别担心,本公主并无此意。」
几个女子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帝苑。
帝苑却是脸色突变,「放肆!谁准妳入本公主大轿的!」
她不是没看到她被明后带出去,却没想到商帝篱竟然允她随行送嫁队伍。
她从来就不认为这个仗着宠爱无法无天的妹妹有多好相处。却不想她竟这般放肆,不知轻重!
那正要进轿子的女人一顿,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姐姐不是说我们能坐进去麽?」
帝苑还没开口,便听轿子後的马车传来一个女声说道:「二公主的意思是一起嫁吗?」
帝温香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若温香想,殿下会同意吗?」
马车内,闻人珉轩睁开眼,侧头看着身旁的少女淡淡回道:「会,但妳不会。」
她会同意,可是帝温香不会想要。
帝温香笑出声来,「殿下错了,温香可不是那种到手的梨子会让兄姐的好妹妹。」
不让梨的孔融吗?
「到手的梨子?」帝凰接过苏芸递来的水瓶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这个想法不错,但我没说妳坐上去拿到的能是梨啊。」
帝温香终於看到那个和她对话的人,她穿着一袭黑袍,那是代表商国使节的衣服,她穿起来很是自然,不失威严。
既有女性的柔,又有男性的刚。
柔中带刚,刚中带柔。
这才是最好的外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