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商莫捏着她的下巴重复了两个字,然後笑得阴寒,「一点也不!看见妳就让本王想到那个女人。」
这话叫女子眸色大变,面上却仍然有着轻巧美好的笑容,「王爷放心,小女宫双定不会背叛王爷!」
商莫猛地松手,冷冷看了她一眼,「最好是。」
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宫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间冷汗不止,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商莫离去的方向,带着满满的惊惧。
「小姐,您还好吗?」一个侍女提着裙摆匆匆跑来要扶起宫双,宫双却摇头拒绝。
侍女看着她,轻轻一叹,「小姐,若是被老爷知道您应了璃王爷这桩事情,您绝对会被家主责罚的!」
老爷气不过便会去找家主告状,家主一向不手软,更别说是旁系的他们了。
「我知道!」宫双咬牙,带着不服输的意味,「宫清戈做得到,我就不相信我会输她!」
若是宫清戈在这儿,定然…呃,恐怕也是不会记得,宫双是那个处处要与她争的宫家旁系……
侍女有些担心,刚低下头,忽然瞥见柱子後的一截衣角,她大惊失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觉得,小姐似乎做了一件会搭上性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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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南城主府一片热闹,歌舞升平。
众人齐齐举杯对笑得开怀的城主贺喜:「恭贺城主大人再添新知己!」
城主普通的面容笑着,身边笑得大气端庄的浓妆女人一袭橘红色华服很是端雅。如果忽略她眼底极致的冰凉与妒忌,或许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位代城主夫人管城主府後院的二夫人真真有气量。
对於众人似真似假的贺喜,城主郭铭却是带着难得的真心笑容,还有一丝隐藏着的遗憾。
可惜那个女人只能看看,碰不得啊……但是,郭铭眼珠子一转,帝姬殿下应该不会舍不得一个侍婢予他为妾吧?
这般想着,他笑得更愉悦了,也拿起酒杯回敬:「诸位客气!今晚诸位可要好好享受!」
二夫人拿起酒杯跟着敬别人,忽然回眸瞥了身後的侍婢一眼。
侍婢会意,转过身无声退下。
同时,主院旁的小院的内室之中。
一袭粉红色嫁衣的帝凰坐在床边,撑着头,百般无聊地等待苏芸。
大红嫁衣只有正室能够穿,妾室只能粉色,要是更低一等的侍妾,那便完全没有嫁衣了。
这小院很是别致,算是仅次於主院与那个霞云院的档次,虽然小得可以,但至少清香舒适,让她住个两三天是还可以。
她是骄,却素来不娇。住得下去却住不惯,所以姑且还算是满意。
忽地,外头叩门声响起。
频率,不对。力道,不对。所以……
是城主府的人吧,帝凰轻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丫鬟走了进来,身後领着一个男子,却故意在门口用身子挡着,不叫帝凰看到。
「夫人,大人来了。」丫鬟低眉顺眼的说着,一边刻意在门口行礼。
有鬼!
帝凰暗自想着,忽然瞥了屋顶一眼,然後又瞧了丫鬟手中握着的绣帕,便是微微笑着:「爷既是来了,何不请爷入室?」
她这辈子,还真没叫过谁一声“爷”!
丫鬟笑着轻挥绣帕,对着她福了身子道:「奴婢受夫人之命,先行教导如何服侍大人!」
语毕她回头对着身後的男子恭敬行礼,男子不发一语便是离去。
帝凰这时便是憋了气,用内力把两颊逼红。丫鬟回头便见新进门的十七夫人两颊飞红,一双彷佛能勾了魂魄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羞涩。
为了能够表现出自己的“紧张”,帝凰伸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嫁衣裙摆,甚至捏出了皱摺。她满是“羞涩”地道:「多…多谢姑姑了!只是我尚有一疑惑,不知姑姑侍奉的夫人是哪位夫人?」
看见丫鬟明显狐疑的神色,她连忙补上一句:「将来好向恩人道谢!」
不必了!丫鬟暗想,今晚过去,妳连活都活不了!
她只道:「我家夫人是这府里管事的夫人,十七夫人只需记着便是!」
说罢她瞧了那皱着的裙摆,忽然福至心灵,走过去蹲在帝凰裙边,伸手轻轻抚平,一边道:「夫人一会儿只需迎合城主便是,不需多做其他。便是不知规矩的外人闯了进来,亦只需配合城主,莫要分心!城主最恶那行房事尚分心的女子!六夫人与十一夫人就是……」
说到此处她急忙打住,伸手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带着歉意道:「奴婢失礼,已故夫人之事岂是奴婢一介奴才能言!」
「真是这样呀?」帝凰一副好奇样,「那,为何会有外人闯进?城主为何不罚?」
「十七夫人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我们风南城的人!」丫鬟故作神秘的笑,「咱风南的习俗啊,就是新婚时会有外人闯进,突击新人!不管是何等身份,便是不得怒!」
屋顶上的人听了笑得肩膀抖着,帝凰很是哭笑不得,真正好奇地问:「为何?可有何特殊意涵?」
「是的!」丫鬟见她如此上道很是高兴,便是解释得很真心愉悦,「风南城一度少子,为确保每个新夫妇都有确实行房事,便有了这麽一招,也是一种早生贵子的祝福!」
还没说什麽,帝凰瞧见她眼角一直细细观察自己,便晓得药效该发作了,很是配合的皱了眉。
果然,丫鬟一见她皱了眉,便是关切十足地问:「夫人怎了?可是有何不妥?」
帝凰揉了揉眉心,摆摆手道:「无妨,就是忽然头昏眼花…姑姑先歇息去吧,容我缓缓再服侍爷!」
那丫头仗着她“身子不适”,便是喜上眉梢地走了出去,唤来外头的男人。
门打开,只穿着中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直直往床上而去。
丫鬟在门缝看着,见那人抱起昏迷了去的帝凰,然後开始剥开衣裳。
粉红色的嫁衣被男人粗鲁地丢在地上,鸳鸯戏水的粉红肚兜呈现眼前,似雪如玉的肌肤在男人眼前晃着,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在面前迷茫着,男人下腹一紧!
帝凰好似真真昏了去了,双手竟勾上男人脖颈,贴上身子,低语呼唤:「城主大人…妾…」
男人忍不住,低头吻去…
丫鬟心满意足地关上门,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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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酒的郭铭听见身旁的女人娇声呼唤他,便是转头。
二夫人面色有些难看的附耳对着郭铭说了一席话,郭铭脸色很是难看,更是难堪!
他二话不说的站起了身,有些突兀,却无人敢管。有些胆大的悄悄跟了上去,打算一探究竟。
那桑瑶虽不是他的女人,可帝姬的人竟如此放荡委实叫人惊讶,且她名义上是自己的姬妾,怎能还叫他人发现了这种事?
近了那院子,郭铭的脸色都是难看,那放浪的叫声隐隐传来。
众人闻声皆是面面相觑,有些後悔自己似乎不该好奇前来。
那啥,城主大人被带绿帽子了?
郭铭却是来不及多想,他抬头便见今早自己欢欢喜喜亲手写上的匾额,玉瑶院,他为这个她要住的院子起的名字!
想到这里,他大怒,正要命人踹了门进去。
忽然一个娇柔无比的声音传来:「城主大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齐转头看向那一袭粉红嫁衣温温柔柔的豔丽女子。
绝色之貌,绝美之人!
二夫人狠狠瞪向身後满脸不可思议的侍婢,那侍婢正是给帝凰屋里下药的丫鬟!
「瑶儿?!」郭铭是又惊又喜。
前来的众人却是齐齐惊叹於这位十七夫人的美貌,惊艳不已!
桑瑶,帝凰用的假名,商改成桑,爻改成瑶。
帝凰,不,在这儿的是桑瑶,桑瑶有些虚弱地靠一旁的丑婢扶着,她看了一群人一眼,轻轻行礼:「奴见过城主大人、二夫人!」
豔丽的美人虚弱无力的样子,看起来我见犹怜,很是可怜。
二夫人不愧是风南城主府里管事的,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关切地看着桑瑶,道:「瑶妹妹这是怎麽了?这般虚弱怎麽还出来吹风?日後咱都是一家人,可别同外人一般唤二夫人!我闺名霞,日後只管叫霞姐姐便是!」
桑瑶摇摇头,「奴身份卑贱,岂当得夫人一声妹妹?更无资格认夫人这个姐姐!请夫人莫为难奴!」
嘴巴说说,帝凰心底压根儿不觉得,反而对於被不认识的人拉着喊妹妹感觉恶心。
二夫人嘴唇微动,正想说什麽,七夫人便忽然开口说话:「二姐姐,既然里头不是十七妹妹,那麽是谁这般大胆!」
桑瑶闻言惊呼一声,「里头怎麽有声音!?莫不是贼人行凶入了後院,诸位为保护奴而来!?」
她面上带着满满的“感动”,在场的人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很是尴尬。
呃,我们能说我们是来抓奸外加看热闹的麽?
刚这麽想,所有人又见那绝美容颜上满满的脆弱与惊喜的感动……
怎麽说得出口!
苏芸在一旁憋笑憋得很是辛苦,不断用力深呼吸来平复笑意。
「咳咳!」郭铭咳了两声,双手负背对着她笑,「是呀!方才宴会上有贼人行刺,唯恐惊了瑶儿,特来察看。瑶儿莫怕!」
「原来如此!」桑瑶从善如流地行了一礼,「奴谢过城主大人,谢过诸位大人,谢过几位夫人!」
郭铭点了点头,然後皱起眉,怒喝道:「把里头的狗男女给本城主扔出来!」
不过多久,被扔出来的一对男女都叫所有人大吃一惊!
「天哪!四公子!」
「四公子旁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谁!」
「不是吧?那不是二小姐吗?」
到了这里众人齐齐打住,因为城主与二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城主府的二小姐与四公子,那可是二夫人肚里出来的亲姐弟!!
二夫人身後的丫鬟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不可能!应该是三公子和十七夫人才对啊!怎麽会是二小姐和四公子!!
化了妆又微易容过的帝凰轻轻靠在苏芸身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一边密室传音:「姐弟,你们是不是太过火了?」
话这般说着,苏芸侧头看去却见这位主儿悠然自得,没有丝毫苛责的意思。
於是她回答:「并不,如果当时那位三公子没有被下蛊控制,肆就会把那位三公子的堂妹弄进去;可既然非本心,又是那个二夫人搞出来的事儿,那就全部弄在她那儿好了。」
一个是最骄傲的儿子,一个是最疼宠的女儿。
二夫人总得为算计了帝凰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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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苏芸把别宫与城主府的联络交到帝凰手上,帝凰卸下妆容,又沐浴过,才拿起情报来看。
「帝姬殿下携…面首至别宫?」她翘着腿,不可置信地念出了上头第一行文字,然後接着往下看,越看越是凝重。
苏芸有些汗颜,仍然回答:「是的,城主府在别宫的密探是写这样的。」关於面首……
「妳跟去了?」帝凰素来不过问属下如何取得消息,只问结果,却平生第一次好奇了起来。
苏芸摇头,「别宫戒备森严,当真像帝姬来了似的…属下无法靠近,便是让人暗中包围了整个别宫,拦阻任何来去的消息。」
这样啊……帝凰寻思着,忽然用易容术修了眉眼唇角细节,弄成素颜的桑瑶,然後披上一件主院送来的长衫,便出门去了书房。
大概是被如今被关在柴房的一双子女给气的,二夫人被禁足在不远处的霞云院,主院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桑瑶上前叩门,里头传来城主疲惫的声音。
见到桑瑶,郭铭眼前一亮,正想问她为何而来,忽然想起什麽,便道:「说罢,帝姬殿下,有何事?」
他的逗号用得太奇特,差点叫帝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启禀大人,殿下有令,请大人立三公子为少城主。」桑瑶如此说道,素颜的她格外清美,一双眼勾魂如昔。
郭铭闻言却是皱了眉,站起身子,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三子乃亡妻遗子,无母教养,恐……」恐冲撞贵人与殿下…
还没说完便被桑瑶打断,「大人,恕妾多言,四公子既是您所锺爱,何不先利用三公子办好殿下交代的事,再以此功求殿下赐予更高权位?」
这话说得让郭铭眼前一亮,又马上戒备,试探性地道:「臣既为殿下效劳,又岂敢要求这些…桑姑娘是殿下近侍,不知以姑娘之见,这……」
定然不能成!帝凰暗想,她最厌恶这种人,又怎会予以嘉奖?
桑瑶微笑,「功臣之身,想必不会糟糕到哪儿。」
这句话之後,郭铭总算是点头同意了。帝凰回忆起情报上的内容,便是道:「明日午时,殿下邀请您至别宫一叙。」
「当真!?」郭铭欣喜不已,平静了下,才问道:「请桑姑娘提点面见殿下事宜!」
他绝对不能得罪皇室的人,管他帝子帝姬,只要能保他安身立命就行。
果然!桑瑶笑得恰如其分,「想必大人也知道殿下带了一位大人到了别宫……」
那消息苏芸有放回城主府,所以郭铭定然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郭铭点点头,「是…」据说是面首……
「大人深得殿下之心,故而需得对之恭敬。殿下未曾将派我前来之事告知那位大人,所以还请城主您小心莫要说漏了嘴,包括少城主以及四公子的事儿。」桑瑶仔细交代着,「若喜苦茶、着蓝衣、碧玉戒,便是那位大人;若喜白水、着白衣、渐层玉佩,便是殿下义弟;若喜冰茶、着绿衣、金戒指,便是殿下旧友……」
她垂眸,补上一句:「若喜所有茶,一袭暗沉衣裳,翩翩公子温润睿智,那便是…殿下的表弟。记好了,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