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黄土坡,风卷沙尘,一巨大岩石泛着寒光伫立在其中。
岩石之上一层淡淡的透明结界呈半球状,将岩石包裹在其中,岩石正面刻有一个金色大字“封”。
这黄土坡位于两座高耸山峰之间的深渊底部,四周皆是杂草丛生,偶有鸟兽啼鸣,显得是阴森恐怖。
一名老妇站在不远处的巨树之下,她凝望着那土坡上的巨石,眼中似有泪水。
老妇白发白衣,拄着龙头拐杖,面目威严,衣袍随风而动,咧咧作响。
“年轻时,我望着你。如今,我还是望着你。”
“扬哥,羽慕快要生了,咱们家第一个嫡孙快要出世了。”
“我回了,过阵子再来看你。”
独自一人的呢喃声,不再传出。
风声,送别白衣白发的背影,略显单薄的身体,缓而平稳的逐渐走远。
在老妇人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的瞬间,那巨石,似乎略微晃动了一下,但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静。
深渊之上,一行浩大车马队伍在此休整,似是在等待着谁。
此时,那深渊之下闪出一道极快的白芒,那白芒带着音爆震耳欲聋的破风声,朝一匹高大骏马处射将而来。
霎时间,只听骏马一声嘶鸣,马背上出现了一白发白袍,却是不老容颜的妇人。这妇人赫然便是那悬崖之下,巨石之旁出现之人。
“走吧。”
她轻轻挥手,一马当先,飒爽英姿如出征将军,绝尘而去。
大队人马无一人废话,所有人皆是翻身上马,追随老妇疾驰而出。
悬崖之下,那巨石之上的结界,突然毫无规律的闪动起来,那巨石之上似乎透出丝丝金色亳光,那亳光闪动着似乎想要冲破封锁,破石而出。但也许是封印的压迫太过强悍,那亳光片刻之后便是缓缓缩减,直至消失。
风萧萧如呜咽,水流狂猛,不知人间几十年,只道松柏未枯。
吕梁城东
一座巨大宅院占据着几乎整个吕梁城的东面,这宅子中心位置有一独院,甚为奢华精美,小院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此时,十几名女婢模样的小姑娘,排着纵队有序的走进院中。这些女婢手中皆是端着铜盆,铜盆之中有干净白布、草纸、醋水和温水。
突然一声尖叫从那华美的阁楼之中传出,似是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喊。
而这十几名端着铜盆的女婢,正是走进了这传出声音的阁楼之中。
那阁楼一进门,便是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有几名中年妇人来来往往,指挥着女婢们将铜盆端进端出。
一道红色镂空雕花的红松小门虚掩着,那声尖叫仿佛便是从这里传出的。
只听门里一妇人,口吻关切的说道:“少夫人,您用力啊,就快要生出来了。”
她身旁另一名妇人,则是双手放在那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子腹部上,她一边双手用力将女子隆起的腹部向小腹处推,一边口中对那女子温声说着:“少夫人,用力,奴婢再推一次,您跟着我的手一起用力啊。”
只见平躺于床上的那脸色苍白,青丝被汗水浸湿的女子,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一名女婢,此时双手捧着一条普通白布,走了过来。那床边的妇人接过白布,将其卷成小卷。
“少夫人,您咬着这个。”
她看到那年轻女子嘴角似有血迹,心疼的为她轻轻擦拭干净。
只见那女子突然皱起眉头,咬着白布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随着助产士的双手再次用力一推,“哇”的一声稚嫩啼哭声,响彻整个小院之中。
床上女子虚弱的看了一眼,那在产婆手上模糊的小小影子,缓缓合眼睡去。
门外一白发白衣的老妇人急匆匆走进产房,她欣喜的望着这白嫩可爱的小孙女,是爱不释手的连声说了三声:“好好好啊。”
她话音刚落,那白嫩的小脸上,一双金色眸子猛然睁开,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眸望向老妇人,那老妇人惊诧的望着那刚出身的婴儿的眼瞳,她身体突然一怔,紧接着便是轻轻将婴孩放在精疲力尽闭眼熟睡的产妇身旁,随即退后两步,喝令家族所有人到此产房之中。
家族中这些人原本便都在院中等待消息,因这孩子是家族中这一辈中的第一个嫡子,所以格外被看重。
半刻之后,所有等在院中的族人,便都到了这宽敞的产房之内。只见这老妇人激动的说道:“都跪下。”
众人皆是一愣,都有些惊讶的望着老妇人。老妇人也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她屈身下跪,沉沉的口吻,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对着婴儿的方向磕头道:“见王瞳,姑苏跪。”
众人听到此话,大惊着纷纷跪下磕头,在他们纷纷跪倒之时却不知,老妇人心中是苦笑叹息。
“姑苏世家,兴也王瞳,败也王瞳啊。”
那婴儿眼瞳之中,金色璀璨,似乎天生带有魔力一般,深邃而恐怖。
老妇人身后跪倒的人群之中,一身怀六甲的美妇,此时的面朝地面的脸庞上杀意森然。她紧咬着银牙,什么王瞳,什么未来家主,敢挡了她戚婉柔的富贵与权利,她便要杀之。
这生而王瞳的婴孩,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浓浓的怨毒之意,眼瞳转向那戚婉柔之处,轻轻一瞥,刹时那戚婉柔便是惨叫着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尖叫道:“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儿。老夫人,救我!”
凄厉的喊叫声,也是吓坏了众人,这戚夫人腹中,据说可是双生子,若是有何意外可如何是好。
这白发老妪不愧为姑苏主母,这家主闭关,连夫人生产都未曾出关,族中所有之事尽是这老妪掌管,她的魄力与心智可谓不凡。
此时,她略一沉吟,站起身看着这痛苦尖叫的女子,略微蹙眉,沉声说道:“将戚夫人抬到外厅之中,叫稳婆过来接产。”
不过,此时那婴儿,又似是不甘心的狠狠瞪了一眼那痛苦的戚夫人,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瞳之中,一丝狠厉之色不加掩饰。
瞬时,便见到那戚夫人身下一片殷红之色染透了她那绣着花开富贵的锦袍,她声声惨叫,尖锐刺耳。
这戚夫人的怨毒之意在心中堆积,可却不敢溢于言表。她的恨与疼痛都是逐渐扩大,那老妇人似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向那躺在母亲身旁小小的女婴,见那孩子的小脸朝着母亲的方向,似乎是睡着了,又是摇了摇头,走出产房。
此时,戚夫人躺在临时用几块帘子搭出的产室中声嘶力竭。
她恨着诅咒着,却不知,见王瞳,姑苏跪,这一跪便是主仆之分。
仆人怨主,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