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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许冰

许冰从来不知道,没有才华……是什么感受。他出生在一个艺术世家,他的父亲是一位舞蹈编导,母亲是舞蹈演员,天作之合。作为他们的儿子,母亲对他的要求非常高,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所谓大家眼中的童年。不过他也不在乎。

三岁,大家在幼儿园学习,认识新朋友,玩积木,做游戏。他在舞蹈教室趴跨看母亲跳舞。

六岁,大家放学三五成群的游玩,他在学校写完作业早早的回家对着镜子练习组合。

九岁,大家还在钻研3x3等于几的时候,他在父亲的指导下编出了第一支舞,尽管有着和很多的不足,但是他仍很喜欢——毕竟那是第一支真正属于他的舞蹈,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得到了来自同桌的星星眼……

十二岁,大家挥泪告别相伴六年的好友,他茫然站在校门口——尽管相处了六年,但是他甚至还记不全班里同学的名字。可是一双柔荑却是抓住了他的手“你不是说毕业要送我一支舞么?我等了好久,可不许食言。”是他相处六年的同桌。

十五岁,大家都在题海中奋战的时候,他停课一年在家里练舞,停课第一周之后的一个周末,打开的房门后面露出了一个女孩尴尬的笑脸“内个……阿冰啊,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我现在跟我妈闹别扭呢,她不想让我报艺校……我只要躲过这阵子报志愿就好了!不会打扰你太久的。”他茫然的看着女孩挠着头不好意思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复,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两只手拽着他的衣角撒娇“阿冰,就一周,就一个周我就回去,帮帮我嘛。在家里我一定会被妈妈逼着改志愿的……阿冰你也想和我一起去艺校的吧。”许是那天的晨光太迷人,又或是女孩眼中的希冀太美好,鬼使神差的,他同意了。即使后来她的母亲差点将他家告上法庭,他也没有后悔当时的决定——或许,这就是年少无知的力量?

十七岁,他终于一舞成名。虽说那舞终究是带着年少的青涩,但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却足以以此自傲。只是没有人知道,同年他编了另一支舞,在他看来比那所谓的成名舞更为优异的舞蹈——因为那是他献给爱人的礼物。嗯,没错,他和那个陪了他九年的女孩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十八岁,他本想去北舞深造,可却不想与她分开,终究是两个人一起进了军艺。

二十二岁,他们大学毕业,正是挥洒青春的好时候。尤其是她,居然画了张自己练舞时的画拿去比赛,最终得了个金奖——评委说那幅画融入了她的满腔爱意。

二十四岁,他靠着自己的实力和家里的势力竟然有模有样的办起了个舞蹈团,还特别臭屁的放出话来,说什么……他的舞团不需要废物。

二十五岁,似乎是上天来惩罚他的傲慢,他的腿……废了。

最不能接受废物的人,却成了废物。

他绝望,他崩溃,他把自己关在病房里谁也不见,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的跑到舞蹈教室。下不来床?那就滚下去。走不了路?那就爬过去。到了舞蹈教室却站不起来?那就扶着把杆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可是,把杆倒了。他重重地摔回地上,把杆也顺势砸在了他的身上。尽管被砸的生疼,可他却恍若未觉,直愣愣的盯着空旷的天花板,表情木然的像是个死人。

他已经连哭泣都做不到了,从出生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舞蹈,他至今仍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把自己抱在怀里,声音温柔的像是春天的第一缕柔风“宝贝啊,你要快快长大,长成一个比妈妈还要棒的舞蹈演员,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舞蹈。”

可是妈妈,我已经再也无法跳舞了啊,我还未曾为我最最热爱的古典舞奉献,我还未曾将它带向世界,让那些瞧不起古典舞的外国人目瞪口呆,我还未曾……未曾跳出哪怕一支真正让您满意的舞蹈……舞蹈它,就抛弃了我啊……

舞蹈它……抛弃了我……

……恍惚中,有人紧紧的抱住自己。泪水在我的脸上纵横,不是我的,是她的。“阿冰……你醒醒,你不是说过要将古典舞引向世界么?你还什么都没做到呢……你答应我们的那些誓言,你还没有实现呢。你怎么可以对世界绝望?阿冰……答应我,醒过来好么?不要这么睡下去,你不是说要用一支最棒的舞蹈来向我求婚么?我还没有看到呢……所以阿冰,把它编出来,好不好?你看看那些孩子,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他们都是你挑选出的精英不是么?那你的梦想,可以由他们来替你实现啊!阿冰……”那声音是那么熟悉,是陪了我十九年的爱人。

……舞蹈……是啊,我答应她的,我要用世上最棒的舞蹈向他求婚……我还没有做到……

……我答应过那些孩子的……我要带着他们走向世界舞蹈的巅峰……我还没有做到……

……我……舞蹈……还需要我

它没有没有抛弃我……我还可以,为她奉献!

二十七岁,他用一年的时间编织了一场宏大的舞剧,名为希望的触角在舞剧的每一处边角都细细蔓延,那是他用双腿带来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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