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显得有几分冷意,在场的人都不禁暗自打了个寒颤。皇莆月本以为这样的尴尬会让这个女子感到她身份的低微,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危险,可她就是看不惯有人抢了她皇莆月堂堂公主的风头,所以才会出言故意为难冷扶摇,原以为她冷扶摇是个软柿子,可就凭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就绝非等闲之辈可比。这时,皇莆月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可已经到了这个台面上,她公主的面子自然不能丢。
“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大氏族里出来的女子,那既然如此,见了本公主怎么不跪?”“当真可笑,如此低艳媚俗的女子竟自称是公主,我龙陵帝国的公主,自然是有皇室风度,怎会像你这般一股子普通商贾家小姐的刁蛮气。”原来这样,难怪这比自己矮了许多的丫头竟如此张扬行事,听她说她是皇莆月,那也就是皇莆御止亲妹妹了。如此这般也不过如此。那脸到是长得还算精致,就是骨子里满身的公主病。
皇莆月听了冷扶摇这一席话后,袖子里悄悄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不过是低下的贱民罢了。”冷扶摇微微冷笑,侧头:“哦,那么看来公主殿下的教养是好得很啊,竟与我这种贱民计较。”
皇莆月气得脸一青一紫,正欲说些什么,一抬眼看见冷扶摇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一甩袖子,顿时说不出话来。“既然这样,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看看你这贱民到底有多上不得台面的名字。”
“你,还不配。”
“你……”贱人。皇莆月暗骂。冷扶摇挑眉。
“既然公主没什么事,那就自个儿把嘴巴闭上,磨磨唧唧窝囊废是吧。”冷扶摇一点也不给面子的离开,她可不想跟这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废话。
皇莆月脸色黑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去给我查,这个女人是谁?”
夜,月色如水。
冷扶摇单手倚着脑袋,撑在桌子上。今天的事情她显然没有放在心上,让她紧锁眉头的是今天去藏书阁因为那个长公主的原因,自己并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手轻轻拂过右肩处的暗红色纹路,眸光猛然一沉。
窗外凉风习习,一个黑色的佝偻背影从窗外掠过却被冷扶摇用手中的玉折扇打了下来。
那人微微咳嗽,抬起头来,竟有几分印象。
想必应该是那长公主身边的人。
没有过多言语,甚至没有询问任何缘由,冷扶摇的匕首自袖口弹出,在寒光中一冷,一刀足以毙命。
这是她做杀手十多年以来的本能,对陌生事物的抗拒和对危险的警觉。
果断,狠辣,不留余地。
没有别的选择,这双手上,沾了多少粘稠腥红的血,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一夜未眠。
冷扶摇趁着天还未大亮的时候起床穿好衣服,关于她的身世和这枚封印的秘密,估计也只有当年生下自己的母亲知道了。
只是母亲被囚禁于龙陵国的皇宫内只怕已经数十年之久,当年的往事,又该从何处说起。
再顾不得什么,换上衣服匆匆出了门。
皇宫城门外,禁卫森严。
朱红色的墙壁,鎏金的殿定,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却又深的看不到皇宫里的这些人勾心斗角的心机和套路,一如皇宫深似海,这具身体的主人当年其父亲流放,母亲囚禁,自己也被卖入这姬香坊,一家人的遭遇,恐怕是当今圣上也是怕威胁到了自己手中的兵权,才暗中默许的吧,不然哪来后来的种种诸如此类。
心头一阵苦笑,微微摇了摇头。
两手撑在地面上,轻轻一跃。
不过是个小小皇宫而已,她可是连阎王殿都来去自如的人。
进了皇宫,打量起四周。
大概是因为今天皇室中人有什么宴会吧,四处都挂起来从西域运过来的流连灯,从透明的琉璃灯壁反射出的暖色灯光,把夜色中的皇宫照得亮堂堂的。
皇宫四角都挂起了大红色暗金纹的缎子和彩纱,上面缀着的金铃铛在风中“叮叮当当”作响。
远处歌舞升平,吹过来的风都带了几分醉意。
冷扶摇却眸色如水,在夜中不起一丝波澜。
凭借自己的直觉,冷扶摇摸黑到了举行宴会的舒乐殿,一打听才知道,今天北漠那边风陵渡的二皇子受老皇帝之命,才过来的。
冷扶摇心头一惊,做出了一个临时的决定。
既然要接近龙陵国的皇帝,找到这具身体的母亲的下落,那不如借今天的歌舞表演来试上一试。
冷扶摇轻笑。
混入从幕后上来的最后一支舞队,冷扶摇打晕了走在最后的女子,快速的换上了她的衣服。
乐声起。
混在里面,显然丝毫拦不住冷扶摇,上辈子作为组织里的第一金牌杀手,每天总会有不可估计的刺杀和窃取任务,在那些风华雪月的场所,她可是如鱼得水。
乐声戛然而止,其它舞女纷纷退场,可她却被留在台上。
乐声又起,冷扶摇定了定神,开始起舞。
“妈的”冷扶摇心里暗叫。
只求当年七分才力将你描摹无虞
难现锦绣字句折煞玲珑词笔
不甘愿默认是我江郎才尽陈言勿去又何用闲人提醒
越记得清醒越难求神似
搔首至发落,方有一句得
……
冷扶摇一席粉色越纱流连舞裙,上面精心用织娘的手绣上了百乐花图,复杂而不失精致,裙摆上是随风飞舞的白色流苏,倾泻如瀑布的墨发被用一根白色丝带挽起,眉间是淡淡的冷漠,眼里是看不到边的空旷和荒芜。
相比是任谁看了这样的女子,也会心动吧。
在座的人哪有什么等闲之辈,眼下皇帝已经年过半百,定不会有什么纳妃的想法,要是将这个女子纳入自己门下,再去向皇上讨个郡主的名号,用来巴结太子或其他皇子皇孙,那以后还怕什么不是。
只不过是一场宴会,皇室中人却打起来自己的小算盘。
皇后岂会看不出这些素来交好的姐妹的小心思,于是舞毕后率先开了口。
“请问这位姑娘姓氏名谁?来日见了也才好认得不是。”众嫔妃皆向皇后投去感激的目光。
“冷扶摇。”扶摇微笑。
皇后旁边的身着彩凤图的贵妃紧接着开了口:“那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啊?”
“扶摇自幼父母双亡,被姬香坊的老鸨收养。”
众人皆惊,这姑娘来头果然不简单,那姬香坊的幕后老板可是姬无月,当年这姬无月走私军火,拉拢魔族众人,与妖族交好,皇室中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半分,姬香坊中哪有什么老鸨,听冷扶摇这样一说,那口中所谓的老鸨,可不就是姬无月吗?
要是能够拉拢姬无月,那不是能在整个大陆横着走吗?
众人皆喜。
在做嫔妃态度是一个更比一个亲,一口一个“扶摇妹妹”的叫,只有跟皇帝坐在一起的两位皇子没有多说什么,坐在皇帝左边的,身着墨色暗袍的应该就是当今太子皇莆御止,但是皇帝右边那位一席华贵暗金红色袍子的墨发男子又是谁,应该不是皇室中人,他一脸邪魅不羁,但举手投足间却又尽是与生俱来的霸气和睥睨。
皇室中何时出了这样的男子。
冷扶摇暗自沉思。
此刻冷扶摇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袖裙,头发被用墨簪束起,耳边一对银色铃铛微微摇曳。
“不知扶摇可愿与我做上座?”
众人皆疑惑,抬头循声望去,发现出声的并不是太子和皇上,而是风陵渡的二皇子风冷醉。
一桌子嫔妃简直下巴都要掉地下了,这可还是他们开始见到的高冷傲娇的二皇子啊。开始就算对皇上也是一脸不耐烦,现在对这个冷扶摇小丫头怎么可以“扶摇扶摇”的叫啊。
龙陵国的公主们简直脸黑的都可以滴出水来了。
刚开始二皇子那么傲娇,靠近一尺都不行,现在竟然对一个野丫头动了心思,关键这不是别人啊,是如今龙陵国都望其项背的风陵渡老皇帝最宠爱的二皇子啊。
皇莆月此刻简直大脑快要死机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小丫头这背景还不小啊。
冷扶摇此刻也有些懵。风冷醉见冷扶摇没有什么反应,走下座位拉起她的手,径直走到他的座位上。
众人纷纷无语状。
而龙陵国的老皇帝此刻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盘算。
风陵渡那边掌握的消息和人脉不是龙陵国可以轻易抗衡的,要想拉拢风陵渡那边,就先要把握好这个二皇子风冷醉,可这个冷扶摇是姬无月的人,若是姬无月知道他用冷扶摇来联络风陵渡那边的人,那指不定姬无月会怎样追杀他呢,冷扶摇这个棋子,用得好与用的不好,将关系到这次这件事的成败。
冷扶摇这个棋子,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