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倩茹听“索要”两个字,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民女不敢,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若是那个时候拿到文书,只是夏家无法给朝廷办事了啊!民女今日前来,也是别无他法。希望大人能体察,将文书……”
那官爷起身,长叹一口气,道:“本以为你夏家应当是其乐融融,想不到也有如此秘辛。也罢,本官就将文书给你,但是,文书一出,朝廷的货船不日就会沿着运河下来到青州码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可带了银两?”
“带了带了,大人,请过目!”苏倩茹心中大喜,从云袖中拿出厚厚一叠银票。小厮接过银票,数了数,有些惊讶的看向苏倩茹。
“主子,总共白银二十三万两!”
那官爷也闪了闪眼眸,嗯了一声,从屏风后拿出来一个锦匣,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卷文书。苏倩茹接过文书,道:“多谢大人!”
文书上盖着御印,千音拿到手里仔细看了,对苏倩茹点了点头。
等苏倩茹欢天喜地的走了,小厮关上了门,那官爷才道:“言羽,还不出来。”
只见屏风被移开,夏言羽从矮凳子上站起来,眼眸中带着笑意,她看着桌上的银票,道:“我原以为她只有十多万两,没想到竟然有二十多万两,看来这十几年来,她瞒着爹爹,不知道卖了多少宝贝。亏得我爹爹对她还那么好!大哥,你快把脸上的东西揭了,看得好吓人!”
原来这官爷是司尚允带着人皮面具假扮的,其实也不算是假扮,只是换了副面孔。
只不过苏倩茹拿走的那份文书,其实是伪造的,里面的字是司尚允写的,御印不能造假,但是盖得却是司尚允的印,也是真的,只不过不是玉玺盖上去的。
当今皇帝的名讳,普通百姓是不知道的,御印上的“司尚允”三个字,柳如云还为是当今皇帝的名字。
“想不到跟在爹爹身后几十年的方忠浩竟然是柳如云身边的人,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夏言羽口中的方忠浩,正是在楼下接送苏倩茹的男子,是夏家钱庄的掌柜,难怪苏倩茹能私藏这么多钱,方忠浩身为钱庄掌柜,一定动了手脚。难怪爹爹看不出来,还以为只是一些小钱。
现在不仅将苏倩茹这么多年私藏的银票都拿了回来,看逮到了府里的内奸,可谓是一箭双雕。夏言羽眉宇间都洋溢着一股子笑意,这笔钱到手,苏倩茹苦苦等不来朝廷派发的官盐,势必会方寸大乱。
她手里的文书,即便是送到官府,也看不出真假来,只是司尚允一早就命千音,悄悄吩咐过青州知府了,任何人胆敢拿着他的印章,冒充当今圣上御印,那可是重罪啊!
越接近年尾,司尚允就要回京城了,他此番过来,不过是游玩一番,逗留太久,连这年前的家宴都赶不上的话,纵是当今圣上有多厚爱这个儿子,也难免会遭人诟病。
“尚允哥哥明日便要走了?怎么这么快,从青州赶去京城,快马也不过两日,不需这么着急吧。”夏言羽有些感叹,她自重生以来,遇见的待她最为真心的知己好友,便是司尚允了。
她也知道,司尚允回去后,再来,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司尚允见她暗自神伤,轻笑道:“亚于何须难过,若是大哥有时间,定会来看你的……”他说着,从腰带上去下吊坠,交到夏言羽的手上,“此枚吊坠,就是你我之间的信物,若是你来京城,拿着它,便可去瑞安王府找我。那是我在王爷时皇阿玛赐予我的王府”
夏言羽捏了捏手心里的玉坠子,好半天才勉强笑道:“如是就好了,只盼着大哥莫要忘记小妹了。”
两人又再说了几句体己话,才依依不舍得分开。只不过,夏言羽和司尚允都不曾想到,这一分别,竟然是两年之久,两人再没有机会见面。
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依旧被夏言羽藏进了床底下的大箱子里。苏倩茹似乎以为自己即将掌控夏家一切,在饭桌上,举止也愈发的张狂起来,便是夏望天的话,落在她的耳力,不过是风一吹就没了。
文书自当是被她藏在了首饰盒的夹层里,只等着过了年,去找青州知府盖上官印,便可在十五过后,等着官盐入她手里,变成大把大把的银票了。
她如意算盘打得响亮,殊不知夏言羽已经断了她的财路,现在得意万分,等知晓真相那一刻,估计就是晴天霹雳了。于她来说,这么多年,在夏家所悄悄拿的,私藏的,倒卖的银两,全都没了,可能会疯了也不为过。
夏言洛这几日愈发的乖巧起来,夏望天盯得紧,她连闺房都不迈出去了,苏倩茹肯定也给她透过风,这些日子安分一些,等过了正月十五,这苏家的一切,可就是她们娘俩说了算了,忍这几天又如何?
日子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府里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开始拂尘。小玉将夏言羽屋子里一些不要的器物拾掇着,准备扔掉,夏言羽却是托着下巴,坐在窗下,不知在想写什么。
今日外头的日光正好,没有下雪,也不见多冷,只是这么对着窗口的风吹,总归是要染上风寒的。小玉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活,给夏言羽披上了一件狐裘大衣。
“小姐,若是闷得慌,大可去院子里走走,日头暖着呢!”小玉说着,忘了一眼窗外。这腊梅开的正盛,艳红色的花瓣随着风掉落下来,落在还未化掉的雪块上,倒是十分的抢眼。
夏言羽应了声,忽而转身对小玉道:“这几日,卢浩天没有来府上吗?按理说,他应该准备着来见见爹爹,谈谈婚事了。”
她是记得,就是上一世这个日子,卢浩天备着聘礼,来了夏家,夏望天答应了两人的婚事,也正式订了婚约和婚期。莫非,这一世,有了变化?
小玉摇头道:“这几****一直没来,听府里的下人说,他去岳州了,是为了向岳州的衡山派学习武功。再过几个月,可就是乡试了,许是真的去了。”
夏言羽眼眸转了转,去岳州她是知道的,如今一想,合该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莫非是因为自己让卢浩天的腿受了伤,适才他推到了现在,如此说来,那么卢浩天正式下聘,就该是两个月后的今日了。
卢浩天不在,她原想着让夏言洛和卢浩天的奸情被发现是不可能了。只是,夏言洛这几日闭门不出,倒是给了她另一个想法。
“小玉,你去别家药铺里抓一副药,就是让女子来葵水的日子往后延一延。最好是无色无味的药方,若是没有,就多给些银两,让他们尽快配出来。”夏言羽似乎想到了什么,抿着嘴,勾唇一笑。
小玉迟疑了会,问:“小姐,咱们不是有药铺吗?为何还要去别家买?”
“笨,就是自己家才要防着。这件事情要保密,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了,你放机灵点!”既然钱庄出了内鬼,难保药铺里面没有苏倩茹的爪牙,如今夏言羽还未真正掌握到夏家大全,不能正面与夏言羽交锋,等她拿着真正的文书加盖了官印,这夏府,就等于是大半都掌控在她的名下了。
其实,那延期的药方早就有的,有的女子成亲当日,便正是来葵水之时,是以会喝下那汤药,好在洞房花烛夜,不要夫君失望。
那药也不难闻,味苦倒是有点麻烦。夏言洛每日的吃食,都是她的贴身侍女秋莲负责的。味道稍有不对,夏言洛一定是不吃的。只是,现在腊月里,染个风寒,吃凉了,也是家常便饭。
到时候,这药自然就下到夏言洛的肚子里去了。那日夏言洛从普华寺山中回来时,脖颈上还能瞧见吻痕,两人肯定是行了苟且之事,如今算一算,便是怀了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你二人不肯承认,肚子里却有了孩子,倒要看看,再怎么隐瞒下去!
夏言羽是在重生后第一次进夏言洛的闺房,这里她是无比熟悉的,因为前世,夏言洛就在明年的初夏里,和自己换了闺房。
“姐姐,整日闷在屋子里,可别染了一身霉味。今日日头极好,不如出去走走吧?”夏言羽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篮子吃食,只是,都是些寒凉的东西,柿子饼和梅花糕。
夏言洛几日口味吃得也算重,她整日不出门,也只好把心思花在吃食上了。见到篮子里清淡的小点心,还真来的胃口。
“妹妹果然懂我,这几日天天喝煲的汤,嘴里都流油了。你这柿子饼竟然还保存的好得很,我的可都吃完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也怪苏倩茹这些日子,有意的要喂撑了夏言洛。
她想的是,夏言洛怎么看,都是纤弱了些,若夏望天真的同意将女儿许配给卢浩天,只怕头两年,生不出孩子来。若是没有孩子,这家产,还是要少一些。不如嫁过去第一年,就怀上了,到时候她在吹吹枕边风,那可都是大把的银钱。
指不定若是个外孙,夏望天把几个铺子送给夏言洛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