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羽跟在他后头进来,顺着卢浩天的眼神看过去,笑道:“你又不爱这些,怎么看得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卢浩天回过神来,也不好问夏言羽怎么不画自己了,便摸了摸鼻子。他有快一个月没来夏言羽的房间,仔细一看,里面的东西竟然变了许多,刺绣之类的布匹,木架等之类女子平常闺房中有的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素雅的书籍。
卢浩天正想上前查看一番时,夏言羽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快吃午饭了,浩天你也去吧。”夏言羽说着,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卢浩天的视线。“爹爹和姐姐……”故意顿了顿,“还有姨娘都等着我们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后堂时,夏言洛故作惊讶道:“咦,浩天来了吗?腿脚好多了?”
“多谢言洛小姐,已经好多了,世伯呢?怎么没见他?”卢浩天见饭桌上,只有苏倩茹和夏言洛,有些疑惑的问。苏倩茹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揪着手中的锦帕,也不动筷子,听见卢浩天这么问,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夏言羽垂眸,能让苏倩茹露出这样的神情,原因无外乎两种,其一,钱财她未占得先机,其二,爹爹又提及娘亲了。爹爹不来吃饭,莫非仍旧为那镇纸伤神?这几日爹爹眉头间的愁绪日渐深厚,若不是夏言羽心中有打算,早就允诺把镇纸拿回来了。
如今,只能让爹爹再受罪几日了。
夏言洛拽了拽苏倩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苏倩茹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这几日,夏望天情绪不对劲,她也猜到是什么事情。毕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苏倩茹就劝解了几句,谁想夏望天竟然质问她有没有拿镇纸!
她拿东西的时候,是确保无人看见的,也不过是临近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夏言羽,夏言羽愚笨,也不会猜到。苏倩茹争辩了几句,夏望天恼怒的把人赶出了书房,苏倩茹一口气咽不下去,只能愤恨的走了。
饭桌上一时鸦雀无声,夏言洛和卢浩天眉目传情,脚在桌子底下碰触着。夏言羽并不在意,只是捧着自己的碗,脸色温和的吃着。苏倩茹似乎没有胃口,喝了碗汤,便放下了筷子。
看似和气的景象,只是夏言羽低眸时,轻瞄过去。苏倩茹阴鸷的面庞,夏言洛妖媚的双眼,卢浩天调笑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夏望天独坐在书房中,眉头紧皱,手指捏着笔,却没有落下。书桌上重新换了一方白瓷镇纸,虽然是价值不菲,但意义变了,用起来即便顺手,也不顺心。
他的书房,下人是不能进去的。镇纸是他的心爱之物,家里人都知道,言羽当时无意间的一句话,夏望天并不在意。但是现在仔细一想,除了苏倩茹频繁出入,旁人是没有机会了。家中的值钱古董,他并不在意,但确确实实是不见了。
而问别人,都是一问三不知,独独问苏倩茹,才能得到回应。
不是送人了,就是当做贺礼拿去苏倩茹的娘家了,之前他不作他想,现在却是不得不怀疑了。只是夏望天不明白,夏府家大业大,金银不愁,苏倩茹难道还要将这些宝贝当掉,贴补家用不成?
他总归是不信的,只是心底却已经埋了一根刺,伤口只会愈来愈深。
用了饭,卢浩天便缠着夏言羽一同去郊外的梅花林看看,今年天冷得厉害,虽还不到腊月,但那里的野梅林,已经悉数含苞待放了。他自然是不喜欢大冷的天冒着寒风去受冻,只是夏言羽年年都要去,还要抱着手炉作画。
“前几天就听人说,黄梅已经开了几株,红梅只是打了苞。现在去正是时候,等天再冷些,就冻手了?”卢浩天扶着桌子,他的腿有些发麻,应当是方才吃饭时夏言洛踢得太重了。
夏言羽回身看过去,呼出一口白气。看卢浩天的神色,似乎带着讨好的意味,脸生得周正俊朗,身形高大。若不是心术不正,眼神里流露出的阴狠奸诈,旁人只会以为卢浩天是个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
赏梅作画确实是她喜欢的事情,只是要和卢浩天一起去,便索然无味了。
瞥了一眼卢浩天的腿,淡然一笑道:“你的腿还未完好,去赏梅不妥吧?”看似关切的语气,其实夹杂着细微的嘲讽。卢浩天当然也听出来了,只是不太确定,他摇了摇头,心底否定,夏言羽素来都是只知道一味的喜欢他,决计不会嘲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