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萍剑胎经》也是玄奇,甚至可以说是诡谲,先不说那日夜滴血养剑的邪门法子,就单单说那修行神魂也怨不得江湖中人冠以黎山邪魔外道的名头,人家都是打熬身体、温养内气以求到达先天。
这黎山可谓是舍本逐末,另辟蹊径的不修肉-体,反倒是修行那虚无缥缈的神魂来,要在脑中观想着漫天星辰,而且还不是一时半会的水磨功夫,还要徐徐图之,滴水穿石。
也难道黎山派了的刺客都是半吊子。
念及此处,陆离不由得摇头苦笑,看来一袭白衣胜雪行走江湖,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剑仙派头是和他无缘咯。
从拇指之上取出鲜血滴在剑丸上后,陆离算是完成了一天的人物,他抬头看了看,决定要出门参加一下元宵节。
……
时间已经快到了正午的饭点儿,正值人流最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乌蓬马车缓缓自陆府驶了出来,车轮碌碌,将近到了十里街这才停了下来。不同于以往的人群稀少,这时的十里街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是不为过。
马车外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马车如同陷入深沼一般难以存进。步生莲倒是拉开深灰色的帘子好奇的瞧着,她还未见过这等热闹的景象,车外舞龙的、舞狮的、跑旱船的、踩高跷的、还有远从西凉来的变戏法儿变脸的。
她瞧得好奇,津津有味的看着。黎山虽然也过元宵佳节,不过黎山上的节日可远不及山下热闹,他们只过“三元”,他们将正月十五日元宵节称之为上元节,还有七月十五日为中元节,以及十月十五日为下元节。
上、中、下三元的在黎山看来分别为天、地、人三官,天官喜乐,故上元节要燃灯。
然而只是燃灯,这样的百戏在黎山上可是没有眼福瞧见了。
步生莲咬着嘴唇望向陆离,细声道:“我们下去走走行不行?”
陆离本欲要训斥两句,见她低眉顺目,细声哀求,不像个大杀四方的黎山刺客,倒像个温顺的小猫一般。
想到她也只是年芳十六,也算是个少女,加上自小待在黎山更是赤子心性。他有些心软,叹了口气,最终妥协的点了点头,道:“下去吧,反正也是拥堵的不行。”
步生莲清亮的眸子一喜,露出雀跃的神色,掀开深灰色的帘子,也不管正在缓慢行驶的马车和下方拥挤的人流,就直接跳了下去,冲着陆离扭头一笑。
当真是清雅如水中白莲。
陆离和赶车的马夫交代了一声,旋即也下了车,他自是不怕步生莲伤势恢复的,就算伤势恢复想必也是冲不破张二牛的真气封锁,这一点他还是蛮相信那个不靠谱的黄牙老仆的。
步生莲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像是脱笼的雀儿,陆离在她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看着满街盛装的大姑娘小娘子,暗自点评着脸蛋胸脯屁股身段能够打上几分。偶尔遇到小娘子抛来的风情万种的媚眼儿,陆离也是报以一笑回之。
不过他倒是瞧得步生莲有趣,这小娘皮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看着胭脂水粉首饰衣物,倒是追着满街的琳琅吃食跑,尤其是看着那个黄澄澄透着鲜亮的冰糖葫芦,一双剪水眸子都快要移不开了。
她一双充满灵气的剪水眸子呆呆的看着鲜亮的冰糖葫芦,旋即有看向身后的陆离,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是了,但是陆离却是假装不解其意,疑惑道:“什么事情?还不快走。”
说完便大步走在前方,身后的步生莲小妮子紧紧咬着嘴唇,嘴角似乎是在嘟哝些什么,若是陆离听见了步生莲的话定会哭笑不得,哑然失笑。
“可恶的鼠辈,我一剑刺死你!”步生莲嘟哝着嘴唇,想到自己的剑丸还被这个无耻登徒子给夺了去,当下更是气恼,又是忍不住的一阵张牙舞爪,对着陆离的影子狠狠地撒气。
陆离面上憋着笑意,大步走在前面,一边逗弄这小妮子,一边看元宵节的佳景倒是实在是自得情趣,不与外人道也。
不过就在这时却传来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
“哟,这是那家的妹子,倒是生的俏丽可爱,和本少爷回家好不好?”一位身穿锦衣的富家公子走在前面拦住步生莲的路,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厮一起放肆哄笑。
步生莲此刻正在气头上,对这个纨绔公子更是没有半点好感,她皱了皱秀眉,用江南特有的软糯声线,怒道:“滚开,我跟你回家做什么?”
那富家公子一听此言,更是眼神一亮,这可是玉京城可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软糯的声音,都说江南爱养瘦马,不知眼前这个小妞是不是哪位公子哥养的瘦马禁脔,不过就算是又能怎么样,他可是戚天一,整个玉京城谁人不知道他老爹戚国安乃是国子监祭酒。
戚国安作为国子监祭酒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天下那个读书人见了他不得毕恭毕敬,也只有那些不知好歹的穷儒生才会跳脚大骂,真是该杀。
想到自己老爹,戚天一更是横行无忌起来,他哈哈大笑,张开双臂拦住步生莲去路,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那爱做之事了。”
步生莲樱口微张,柳眉倒竖骂道:“真是无耻。”
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厮更是发出一阵刺耳的淫-笑声。
陆离掏了掏耳朵,走了过来,轻描淡写道:“你谁啊?”
身后一个小厮立即跳了出来,大喝道:“这是我们少爷戚天一,我家老爷可是国子监祭酒掌管天下书生,桃李遍天下。”
他完全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是那个比他家少爷,更要声名狼藉的京城三少。
戚天一沉默不语,暗自叫苦连天。
娘咧,好容易调戏个小娘子怎么遇见这个煞星啊。
陆离笑眯眯道:“不认识。”
小厮作势要打。
陆离也不多说废话,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到那名小厮身上,那小厮吃痛一声,滚了老远。
身后小厮还想为他报仇,被陆离一招狠毒的撩阴脚提到了裆部,蜷缩在地,痛苦哀嚎。
戚天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身上穿着的厚重衣衫都湿得透透的,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让僵硬的脸庞做出一点笑意来,他早已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别说和眼前这位煞星过上两招,就连一拳一脚他也承受不住啊,恍惚间一柄清凉如雪的短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露出的森冷寒气,以及脖子上传来的微微地刺痛,想必娇贵如玉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伤口,自己可从未收到过这么大的屈辱啊。戚天一怀恨在心,面上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脸来:“陆……陆兄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眸子对上了他。
“你爹是谁?”
“国子监……国子监祭酒……”戚天一结结巴巴。
陆离一笑收剑,道:“哦,国子监祭酒啊!”
戚天一重重点头。
“我爹可是朝廷一品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