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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艾拉

这边,七蓝在坐海畅的车回慕尔斯庄园的路上,碰上堵车,于是看见了一家大商场广告荧幕上正在播放的一则新闻——

“近日来,我市发生多起谋杀惨案,死者大多是独居在家的年轻人,且死因共同具有失血过多的特征。有关法医证明,此类案件应是不法售血贩子所为,因受害人中有一半比例被诊断为稀有血型者,那么这就可以很大程度上解释为巨额利益驱使的犯罪现象。目前,警方已经着重从贩子市场进行调查追捕,相信很快就会得出结果。请市民们切勿恐慌,并注意下班期间结伴而行,夜间避免独自外出……”

播报新闻的同时,视频上还附带了犯罪现场的细节画面及死者的身体,那些死者几乎具具是干尸,脖子上有着血肉模糊的伤痕,但并不能看出是利器所为。

“这个说法有漏洞,”七蓝沉思了一下,回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如果是为了贩血,那么留下的应该是针筒的痕迹,而不是像被什么东西咬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海畅抚着下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沿,“这是官方安慰民众的借口。可以判断出他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么你认为死因是什么?”

“吸血鬼。”

“什么!”

“来自北欧的吸血鬼。每年初夏的时候,会有开始一批南下,因为这个季节是他们的饥渴期,无法简单靠动物的血支撑过去。”

“每年?难道各国政府都没有发现这个共同特征?”

“这种破坏社会安定的事,政府能封锁都封锁了,所以破案结果常常是随着案发期的结束无疾而终。一个地方可能好几百年才发生一次,本来也没必要紧追不放。”海畅草草总结。

“没必要?”七蓝抓住这三个字,语气听不出起伏,但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再说话。

他认为没必要。

“人鱼算是半人类吧?”他突然问。

“嗯,是……!”想到木渔,七蓝惊觉:“而且,人鱼的血是稀有血型!”

“你们,在人界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

绿灯亮了,车子疾速开走。

在慕尔斯庄园门口,七蓝一边神游着回忆刚才新闻里触目惊心的画面,一边朝草坪上的鹅卵石小路走去。耳后突然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转身一看,那辆蓝色跑车还没有开走,里面的人举起一个很薄的金属块一样的东西朝她晃晃,下一秒,那个东西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这是手机,有事联系我。”

七蓝还来不及开口问清楚,那车就疾速驶离了。

————

“不!”

除了嘶吼的初双眼布满血丝怔在原地,苏菲和所有保镖都立即冲了过去,但由于巨轮的船头离海面距离较远,且月光被乌云暂时遮了住,看不太清楚——不过,安静无波的海面完全可以证实:女生已经无可挽回地沉向了海底。

“苏菲小姐,她死了。”保镖中有人禀报。确实,眼前所见已经可以指向这个事实。浩瀚壮阔的大海,一连好一会儿,都看不见有任何生还挣扎的迹象。

终于缓了一口气的苏菲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来,却只看见初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陌生地看着自己。他无神的眼里已经找不出任何波动,静静地,转身,苍凉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订婚仪式定时绽放的烟火光辉里。

他的肩头因花火光亮落满璀璨。

事实上,真正的情况并非这样发生——

半分钟前,所有人因定形术僵硬在原地。木渔的下半身刚浸入海水,一把学院里专用的飞天大魔伞从远处急冲而来,接着,她就被猛地拉入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下肢渐渐软化无力,木渔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

她躺在阿池的怀里,而两人正坐在巨伞中心,靠着长长的伞柄。这魔伞呼啸着飞向远处的无人海岸,而海风也疾速钻进耳膜并吹乱她棕色的长发,木渔抬起眼脸,看见月光在对方的肩上洒下一片清辉。

这一刻,遥远宇宙里从很久以前出发穿过茫茫无垠空间的恒星光芒终于抵达她瞳孔。

最初的遇见,最后的别离。

只有你一直望来的眼眸没有改变。不必多问,不必质疑,所有的现象都在以为自己要离开的那一刻找到了答案。

当初没有搞清楚,完全就是自己的错。招惹了无辜的人,搅乱了别人的生活,遗忘了最初的心动,刻意掩饰,刻意丢弃。可这个人,始终以耐心等待的方式出现在我身边,看着我,走向我,站在我每一次的失误的地方。

木渔凑近,环住男生的脖颈,终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

房间里非常安静。

灯已经熄了,大概是窗外亮整晚的庄园夜灯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一直刺激着没有困意的眼睛,七蓝翻来覆去睡不着。

睁开眼,她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个像金属块一样的东西,反复翻看。很薄的机身,光线在屏幕上反射出清晰锐利的光。接着,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左胸口,之前枪伤的地方已经很少疼了,除非动作幅度大撕扯到伤口,否则就像从未受伤过一样。

心跳一直奇异地没有节律。

她冥冥中感到心慌,感觉最近被什么涌动的思绪搅得一塌糊涂。为了让自己尽快入睡,七蓝只好赶快想其它的事——按海畅所说,木渔应该已经安全回去了。而自己的身体也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尽快离开慕尔斯庄园才对,毕竟爱德华夫妇收留自己这么长时间,再打扰下去也不好。

应该搬出去和木渔一起找住处。

就这么想着,好像困意终于袭来。但忽然间,耳根一动,她模糊听见阳台上传来轻微的落地声,好像有什么人翻了上来。七蓝立即警觉坐起,悄悄走下床,闪身站在窗帘边角。

她可没忘记,回来时所听闻那个吸血鬼案件。

就在心脏怦怦直跳的时候,阳台上突然没有了声音。夜开始变得更静,连树叶飘落下来都有清晰的动静,呼吸凝滞了一些,过了半分钟,七蓝实在按耐不住好奇,慢慢朝外面走去。是自己想多了吧?

走上阳台,确实看不见半个人影。但七蓝隐约又感觉到有一种气息在附近流动,鼻子嗅了嗅,她猛地转过身来……

视线里,斑斓的灯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一个女孩身上。女孩坐在树干间,悠闲地荡着腿,手里还拿着一个吃了大半的苹果,笑着望向七蓝。一头浅金色的长卷发被光线映得煞是好看。她晃了晃手:“Hi。”

七蓝呼出一口气,可心情却不可自抑地激动:“艾拉?臭丫头!你……”

女孩的身影登时跳到七蓝面前,随即亲昵地把她死死抱住:“就知道你想我了。”

后者眼眶已经微微湿润,顿了顿,“才不是!你……你为什么会来人界?爷爷,他还好吗?”

“好着呢。”艾拉翻身坐到阳台上,继续吃苹果,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就是某人不告而别让他老人家非常伤心,哎,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已经出事了。不过还好,看见你没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是,”七蓝叹口气,坐到她旁边,“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告别,我怕自己看见大家送行会后悔、退缩。”

“那现在怎么样了?找到解咒的方法了吗?”

“博尔森院长有,他已经答应回去后告诉我了!”说到这个,七蓝显得很高兴,但又有些遗憾,“为什么前几代树族族长后人没想过,来这个当初人鱼下咒的学院寻找?以前因为冒险去找巫师而葬送生命,太可惜了。”

艾拉有些不相信:“真的?他为什么要答应告诉你?不怕自己惹上灾祸吗?”

“当初那个人鱼作为学院里的学员偷学禁术是他的失职,他自然愿意为这个后果出力弥补。况且,能有什么灾祸?人鱼都死了这么久了。”

“这么说我们都有救了?”

“嗯。”

“七蓝你太棒了,哈哈,我要尽快回去告诉树精爷爷!”艾拉兴奋得难以自抑,并适时奉上崇拜目光。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来人界的?”七蓝发出疑问。艾拉是蝴蝶精灵,她才十五岁。精灵必须年满十七岁才可以出入人界,而十八岁以后,才可以正式加入精灵族类开始履行职责为人类服务。

“哈哈,是树精爷爷帮我的啦。他总是这么厉害!”

“那么,你就要回去了吗?”

“是呀,树精爷爷说不能出来太久,我就是来见见你。好啦,现在我该回去啦!不过……”艾拉突然眼眸一转,用精灵敏锐的嗅觉嗅了嗅,忽然盯向七蓝左胸口:“你,受伤了?”

“意外而已。”七蓝耸耸肩,“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重点是,”艾拉从阳台上站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七蓝,灵动的大眼透出一丝笑意。她双手抱臂,绕着七蓝转了半圈,嘴里吐出一句戏谑:“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后者脸上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涨红,张嘴想还口,半天不知道回什么,只得骂一句:“臭丫头,你……你胡说些什么?”

“哈哈,我走啦!”对方没有较真,而是笑嘻嘻地跳上枝头,三两下翻得不见踪影,消失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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