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要背柳如烟上去时,夜尘心如止水,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纷杂的念头,只是单纯的想要帮柳如烟一把,好让两人赶紧上山去而已。
柳如烟银牙轻咬,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按照夜尘所说的那样去做,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走上去,但颤抖的身体却清楚的告诉她,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上爬了。
“如果你觉得亏了的话,待会等你缓过力气来,我也可以让你背上一程。”
望着犹豫不决的柳如烟,夜尘调笑道。
柳如烟闻言丢给了夜尘一个白眼,随后也不扭捏,来到夜尘身后,便俯身向夜尘背上趴了上去。
“呼,出发!”
感受着伏在自己背上,略显僵硬的温润身体,夜尘笑了笑,也不说破,将手放在柳如烟的腿弯处,便起身继续向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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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延绵曲折,一路向上。此刻,在那云雾的深处,一块刻有青云洞天的牌匾前,韩文看着雾霭缭绕的山下,神情忧虑。
此处是一块突出山体的平台,韩文就站在平台的边缘位置,旁边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同平台相接,平台下烟云升腾,但他好像能够透过这层层雾霭看到下方的柳如烟和夜尘两人一般。
除却韩文之外,这平台之上还有一位老者正躺在一把躺椅上休憩。
这老者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在田中躬耕多年的老农一般,一顶破斗笠随意的扣在脸上,粗布衣衫打扮,没有一丝仙道中人的风韵,同一旁仙风道骨的韩文简直判若两人。
“老祖宗,这样真的好吗?”
看了许久,韩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韩文说话的对象正是那躺在躺椅上的老者,只不过须发皆白的韩文,称呼另外一个老头为老祖宗,场面颇为怪异。
然而,面对韩文的提问,那老者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躺椅上还有轻微的鼾声传来,好似真的已经睡着了。
“那夜姓小子也便罢了,像柳如烟这种天才人物,哪个大教圣地不是当做宝贝一般供起来?她如今还没有开始修炼,身体羸弱,上来就让她攀登青云路,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又看了一会,韩文还是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修行一途,戒骄戒躁,韩狗蛋,我教了你那么多年的毅力第一,天资第二,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纵然这女娃有无双天资,若无那坚如磐石的意念,这修行一途,走不长的。古今来,似这种天骄还少了?可最后又有几人能有大成就,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这被斗笠盖住脸的老者终于开口了,声音就像一普通老农,但所说的话却令韩文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可即便这样,韩文也只能弯腰受教,只不过最后韩文还是忍不住嘀咕道:“老祖宗,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名了?您让弟子以后如何在门中小辈面前做人啊。”
这次躺在躺椅上的老者终于动了,他摘下了盖在脸上的破斗笠,一张寻常老人的面庞便显露了出来。
老者用略显浑浊的眼珠斜了韩文一眼,恶行恶相的说道:“从你穿开裆裤直到现在,老夫叫了你一辈子韩狗蛋,你想让老夫改口?门都没有!
真是晦气,老夫看山下这两个娃娃正开心,你这老东西老往老夫身边凑什么,去休去休!”
韩文满脸的黑线,我一直都在这站着,明明是您老人家中途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到了这里,怎么又成了我往您老人家身边凑活了?
不过韩文清楚,这种情况下,万万不能反驳,老祖宗就是这幅性子,以前的时候还好,现在活的年岁越大,脾气却也变得越来越古怪。不过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在韩文看来,只要老祖宗还在世一天,对青云洞天而言,就是最大的财富!
“那待会这两个娃娃就交给老祖宗您亲自调教了,弟子先走了。”
韩文说完之后,便掩面匆匆离去,他害怕自己待会走得慢了,又要受到老祖宗的斥责了。
面对韩文的离去,这躺椅上的老者也不拒绝,只是口中还在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真是,一个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东西,往老夫身边凑活什么,晦气!香喷喷的娃娃才是老夫的最爱啊。
啧啧,这男娃有老夫当年的几分风范!女娃娃就是脸皮薄,只要坚持下不就成了?你若是觉得自己吃亏,我也可以让你背上一程?哈哈,妙啊,妙啊!”
老者看着脚边翻滚的云雾,神情有些‘古怪’,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正在偷窥的老不修一般,就连那山间的洁白云雾好像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翻腾涌动间,悄然将这方平台遮盖了过去……
“呼。”
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夜尘咬咬牙关,继续抬腿向上攀登。此刻柳如烟已经被夜尘放了下来,转为由夜尘牵着她的手向上攀登。
对于手中牵着的芊芊柔胰,夜尘根本没有半分私心杂念,他现在只想赶紧爬上去,然后躺在地上再也不要起来。
双腿沉重如同灌了铅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夜尘好歹还能挣扎着往上爬,柳如烟则完全是靠着夜尘的拖曳,这才能继续向前,不过看她那煞白的小脸,恐怕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坚持啊!我有预感,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夜尘咬咬牙,喘着粗气鼓励道,现在柳如烟已经完全是靠着意念在攀登,只要这口气泄了,肯定会直接晕过去的。
“夜兄,你可知道,在我之前的十五年生命中,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柳如烟任由夜尘拖着她机械的向上爬,眼中却流露出追忆之色,“我这一生的道路,好似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定下了。
少时学习持家之道,学习御下之道,等到到了年纪,便寻一门当户对的势力嫁过去,相夫,教子。这便是我柳如烟此生已经被定好的道路,这些自我年幼时便知晓了。
我并不怨父亲,因为无论是从柳家,还是从我自身来看,这都是一条最好的道路,只要我踏踏实实的走下去,未必不能平安喜乐一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直难有开心的时候,这种已经预定好的生活令我心生厌烦,甚至是恐惧。我渴望变数的产生,哪怕它对我而言很糟糕也甘之若饴。
夜兄,你知道吗?那天夜晚我突然自主觉醒神轮,并有青莲异像显现,看着全家上下惊喜交加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开心的,不是我的这种体质有多么多么厉害,而是我终于不必忍受那如死水般平静的生活了。
那天晚上,我让柳絮偷了家中的一瓶好酒,生平第一次喝酒,也是生平第一次喝醉。那天夜晚,我曾对着这天地星空立下誓言,自今天起,我再也不要那种能够一眼望穿百年后的生活,这青云路,便是阻碍我追求我想要的生活过程中的第一道障碍,我一定要打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