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黎山。
林凡仍痴痴的对着一盘死局发呆。他的脸庞肌肉深锁,眼球突出且布满血丝,神情专注,头顶落叶也浑然不觉。
只见他忽而神采飞扬,忽而沉闷不乐,右手指尖夹着一颗棋子,在空白处落下,又犹豫着拿起;这盘棋局,已成为一场旷世绝战,在他脑海里交战了不下千回。
老头依旧笑看着林凡,神色间略显沧桑,他站起来,望着那千尺垂帘,自吟道:“糊涂摆下珍珑局,针锋相对为输赢;痴痴一转十年载,忽觉双鬓已落白。”
老头穿着破旧的布袍,随风咧咧作响,一头白发扬至身后,矮矮的身姿,此刻,映着这绝世美景,竟自有一番仙风道骨。
时光匆匆而逝,可见的细叶飘零,花开又凋,袭袭然然,竟似已过了十年。
这一日,风色依旧,花柳重开。老头和林凡仍然对坐着,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树叶,中间的棋盘也早已被枯叶掩盖。林凡形体枯瘦,眼神焦竭,一头黑发已然全白,蓬乱的披在身后。十年来,他灵海中的灵气全用来支撑其体质,已经枯竭,不剩半点。
突然,林凡动了,他夹着棋子的右手猛地拍在棋盘上,白头一摇,状似疯癫,“老头你骗我,”他道,仿似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着,声音却嘶哑而低沉。
老头一动,却没有说话,双目一抬,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凡的眼睛。林凡慢慢站起身来,右手指着老头,沙哑着声音,道:“此局一共九千五百七十六万八千九百五十四种变化,我一一算尽,却无一种解局之法。”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十年积压的委屈此刻变成了满腔怒火。
老头一笑,神色悲怜又嘲讽,他道:“你说此局你皆算尽,难道就不会算漏一步?”
“不可能!”林凡双手趴在棋盘上,通红的双目瞪着老头,道:“我修习过一种极高的推衍之法,在棋局间一一映证,不会遗漏半种解法。”
“哈哈哈!”老头仰天大笑,转过头来,突然神色严肃的看着林凡,道:“你说的是《天经》吧!”
林凡一惊,狂怒道:“你究竟是何人?”老头一笑,不答反问,“小子,你既修习过《天经》,可知其开头有一首诗,那诗,你可曾读懂?”
林凡懵了,那首诗曾被他当做无用之物抛下,此刻竟被老头提起。老头此刻一脸的嘲弄,站起身,轻蔑着道:“《天经》乃是观宇宙乾坤的大法之物,岂容你这般胡闹!”
说罢,竟一掌拍向林凡丹田,林凡本欲阻挡,怎奈提不起一丝灵气,啪!一声痛响,林凡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本来已经损耗了大量的精气,如今丹田被废的痛楚袭来,双眼一昏,竟晕了过去。
老头微微看了眼林凡,眼角露出了一缕沧桑,他低语着道:“时间不多了。”他笑了笑,扶起林凡的身子,一把扯去了林凡的上衣,右手在其背部一拍,隐隐地,可以看到林凡的上身出现了几处红色斑点,细数下,竟有八个。
“果然!”老头叹道:“林宇啊!你当年封住了你儿的脉穴,如今却又要我打开,这又是何苦!”说完双手成指,快速的在林凡身上点去,一丝丝气流随着打入林凡筋脉,全身变的通红。
半响!老头停了下来,扶着林凡躺下,老头笑了笑道:“小子,《樊记》也不是像你那样修炼的。”他眼眸深深的转了转,自嘲道:“死局没解,大礼却送了出去!”说完转过身,慢慢离开了。
模糊中,又听见他道:“多少年了,终究无解,无解……”声音渐渐的变小,变小,远去。
几只鸟儿啾啾的飞来,落到了棋盘上,好奇的啄了啄棋子,啄不动,又飞远去。
风吹来,带来点点花香,林凡鼻头皱了皱,悄悄的发出一点点微小的呼吸声,右手的食指轻轻碰了碰手下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