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凄紧,厚云沉阴。烈阳炽热,却仅能高照云顶,无法穿过积重的云,带给大地些许光辉。
任氿一行能者进入太一门外门已有几日。这几日里,能者们或在自己分得的房室中独处,或四处奔走以寻得同行能者结伴。至于具体所做之事,大多仍是修炼。
天道龙说之九龙能者任氿盘坐在自己房室的矮案旁,眉头紧锁。
说来实在讽刺。任氿一行能者载着龙族、凤凰族、麒麟族这昔年的龙凤配位面三大族的复兴使命,早就将意图统一一切的太一门视作仇敌。
他们在暗地里弄了很多手段,此时却阴差阳错地加入了太一门外门。
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未免可笑。
“这不是最终结果,慧祎,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任氿朝着面前同样眉头紧锁的娇人,道,“要不了多久,从太一门外门晋升内门的考核就会开始。等我们通过了考核,就能参与地支传承装备竞争……肯定能解决朱雀门的困境。”
任氿用了太多绝对肯定的词语,希望可以减缓林慧祎的担忧。不过此言中的哪一样事情不是极难?
“唉,”林慧祎轻声叹息,盛颜与愁绪相舞,口中嘤然出声,若微风振箫,“但愿吧。”
说罢,林慧祎朝任氿告辞。任氿忙起身相送。
两人从任氿的房室中走出,正赶上任氿的幼时玩伴陆垶走入。林慧祎微笑,算是与陆垶打了个招呼,飘身离去。任氿折身,同陆垶抬脚踏进房室。
“最近你们两个交往蛮密切的嘛。”陆垶笑道。
早在龙凤配分境,任氿便已多次向林慧祎表达自己的心意。林慧祎未做理睬,甚至对任氿有所疏远。此刻两人过从甚密,确是好兆头。
任氿不加否认,道:“如果你对她没有想法,我可就要下手咯。”
“哎呦呦,”陆垶撇嘴,“你早就下过不止一次手了好么?我没有想法,你尽管出手便是,”紧接着陆垶话风急转,语气幽怨,道,“说得好像我有想法你就不会下手似的。”
任氿哈哈大笑,不理睬陆垶“幽怨”的调笑,自顾自道:“只怕一旦下手,她又躲远了。”
陆垶道:“我就在这祝你好运咯。”
“哈哈,”任氿道,“谢谢,不客气。”任氿将这本该双方一人一句来使用的礼貌言辞一并说出来。
陆垶又撇嘴,道:“不跟你说这些,我来是想告诉你,短短几日,我们一行能者中就有不少失去了挑战太一门‘威严’的信念。”
任氿早知此事,只是未曾统计过这些“不稳定因素”的数目。
陆垶接着道:“我们同行进入太一门外门的能者共计二十万余。据我观察还有心与太一门一争的……”陆垶顿了顿,吐出一个数字,“十七万。”
“倒是比我料想的还要多一点。”任氿稍稍松了一口气。
陆垶瞪眼,道:“减员三万,你竟然……”话未说完,转惊为问,“你本来认为还能剩下多少能者?”
任氿道:“你、我、慧祎、盛毓泰等,不足百人。”
陆垶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算你狠。你居然把大多数天道龙说的能者都踢出了你的计算行列。”
任氿不置可否地一笑,换了话题,道:“跟蛇族有联系吗?”
蛇族乃是任氿一行能者的同盟。蛇族没有表明亦要对抗太一门,却曾有着以太一门门中能者为牺牲品来提升修为的想法。
蛇族比任氿一行能者早半日进入太一门外门。任氿初来之日,与蛇族族长朱锡玉有过一次短暂的交谈,之后便再无沟通。
“没有。”陆垶早已习惯任氿的跳跃性思维,当即就能做出回答。
任氿道:“我已经知道朱锡玉的住处,要不要同去转转?”
陆垶不出声,右臂朝房室门伸出,右手的五根手指四屈一直,作指向状。任氿会意。两人即刻出发。
太一门外门弟子居住之地分为众多小的区域。这些区域归为两个大类。一类是任氿等新人居住的地方,称“卫”。另一类为旧人居住地,称“区”。
每个卫或区都设有各自的管理组织,并在卫、区的中心处各自建设可容纳全卫、区能者的高大辉煌建筑,即“卫亭”、“区亭”。平常,管理组织的能者就待在建筑中,因此很多时候管理组织同样被称为“卫亭”或“区亭”。
任氿、陆垶进入其他卫、区,正常来说要经过其卫亭、区亭的审查,并讲明进入的缘由,经过允许才能最终进入。
陆垶与任氿属不同卫。陆垶拜访任氿便是先经过了审查。而两人与朱锡玉相交,乃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只能悄然潜入。
不巧的是,蛇族族长朱锡玉不在自己房室之中。两人只得无奈地折身返回。
未至任氿房室前,两人发现林慧祎那俏丽的身姿正凌空漂浮在任氿房室门口,似乎在等候任氿归来。
陆垶急忙跑开,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一步,拜拜。”说完,陆垶飘身而起,一个闪动便已飞出几条街巷的距离。
任氿暗道:“跑那么快干什么。你明知我不会挽留。”
林慧祎发现任氿归来,迎接上来,出言猜测任氿的去向,道:“到陆垶那去了?”
“猜错咯,”任氿道,“再猜。”
林慧祎与任氿并肩踏进任氿的房室,道:“你们两个在一块,应该没什么好事。”
任氿觉得自己跟不上林慧祎的思路了,道:“这话从何而来?”
林慧祎轻笑,娇柔身躯微微颤动,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和陆垶去找朱锡玉了吧?”
“嗯,但是那家伙不在,”任氿似乎颇为不满,“成天提着受亿万能者惦记的超神器四处奔走,也不怕被谁杀人夺宝。”
林慧祎没有答话,直勾勾地盯着任氿的脸。
任氿奇怪,道:“怎么了?”
林慧祎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话语迟缓,每一个字都带着羞涩和娇柔。
此言一出,任氿惊得全身震颤,心中波澜起伏,思绪万千。他努力定了定神,装作沉稳,道:“我希望是情侣……这能否实现取决于你。”
任氿说得很直接。此刻他吐露了心声,正以满是希冀的眼神望着林慧祎。
林慧祎面泛微红,眼中透着喜悦,目光灼灼,凝视任氿。
任氿有生以来最短缺的能力就是与异性沟通。他紧盯着林慧祎的眼睛,愣是没看出林慧祎的表情。此刻他苦苦猜测林慧祎的心思而不得,心底忐忑不安如地震海啸。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任氿此刻眼眸所见,唯伊人,再无其他。
然而不凑巧,忽地从任氿房室所属的卫亭传来集合的乐音。林慧祎闻声错开眼神,转身就要赶往卫亭。
任氿暗自气恼,急忙追上林慧祎。
任氿、林慧祎各自的房室归属同一个卫亭。两人得以共行。
楼阁飞宇美轮美奂。两人就在这些金碧辉煌的建筑之间穿梭行进。
任氿不知从哪得来的勇气,竟猛然出手,将手搭上身旁伊人的腰际。
林慧祎惊诧,偏头看向任氿,娇羞难耐,却没有将任氿的手拿开。
下一刻,是两人的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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