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个班火药味十足地还要比一比的时候,连长王平安吹哨了。
“嘟嘟嘟……集合!”
“机关那边下了命令,我们连要出个公差,值班员安排一下,出两个班,安排两个负责的班长带着。”
“什么公差?”苏蓟北低声问道。
“嗨,那边只要有点屁事就让我们步兵营干活,不过不用训练倒是挺好的,过去磨磨洋工,顺带可以去服务社吃点东西。”万贞暗自庆幸不用爬战术了。
值班员看了看队伍,说:“就一班和二班吧。”
刚说完刘九就反驳道:“出公差这种事情让我们两个班去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安排几个大拉过去就行,什么五班、九班之类的……”
周大有瞬间脸色就变了,刚想发作,苏蓟北却扯了扯他的袖子。
值班员见两个班没反对,就真的安排五班和九班了。
“大有,你带队吧。”
“明白。”
两个班的人出列带走,后面刘九和他们班的人还在那阴阳怪气地笑着:“这才叫好钢用在刀刃上嘛……”
“嗨,班长,别理那厮!就看自己素质强点整天在那嘚瑟,等他训一上午去饭堂吃猪食吧,咱们去机关那边吃顿好的,打打牙祭多好。”万贞安慰说。
周大有逆来顺受惯了,倒也没放在心上:“走走走,做完公差,带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去吃顿好的!”
队伍里一阵欢呼。
说是公差,其实就是打扫机关大院,包括几条大马路,公园、植物园、剧院和外围的几个厕所。
“班长,我去上个厕所。”苏蓟北突然说。
周大有一点头,他便一溜小跑跑到厕所后面,顺势翻墙进了通信营区,一路借着四周的绿化向着通信营区禁地中的禁地前进——女兵宿舍,巾帼楼。
正看着大楼前的岗哨,思忖怎么摸过去就看到一身帝国军装的薛伊筠坐在二楼的窗户上朝自己招手,然后像一只矫健的斑羚从楼上跳了下来。
两人默契地一起躲进了小叶黄杨的林子里,坐了下来。
“怎么样,你这边顺利吗?”苏蓟北打量了她一番,一身作训服的薛伊筠,虽然剪了短发,却说不出的英气十足。
“当然顺利。”薛伊筠做了一个发动能力的动作。
“没有发现有能力者,而且这个部队真是穷得可以,装备都几十年没换过了,更不要说侦测能力者的科洛蒂亚常数测定系统,我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所以同理无论是阿梅尼卡还是布列塔尼亚派出的任何一个能力者,也都能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
“不穷成这样,古听澜也不会主动把部队交给我吧?”
“不,事情远比我们之前预想到的事情要复杂得多。”薛伊筠马上开始汇报情况。
“虽然名义上最高指挥官是祝栋国,但实际上他已经被架空了,下面的副旅长、参谋长甚至是军需、军务、组织、财务都不是古听澜的人。”
“这也正是为什么738从帝国王牌部队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原因。星历51年事发后,738作为飞鸟嫡系同样遭到了清洗,所有高级军官基本换了个遍,以后几十年也一直处于雪藏状态。”
“之所以两年前祝栋国会空降738,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当时枢密院已经获悉了你会被释放……”
“而738作为飞鸟嫡系,又是我的老部队,我一定志在必得,所以与其和战略局再生摩擦,不如顺水推舟,送我个人情?”苏蓟北意识到了这点。
“没错。我想枢密院的投名状一定是这样考虑的,而且这两只交付你的部队对枢密院来说基本已经是弃子了……”
“738装备已经四五十年没有换过了,训练又差,战斗力低下,军费开支也被谢、明两家的门人长期蚕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编制,完全就只是一个印钞机而已,就算你完全掌握,甚至一怒之下带兵起事,容城外围的两只王牌军完全能够在防卫圈之内剿灭你……”
“而江城那边的航空兵基地的主官却是谢敬之的铁杆狗腿子,龙王之战还记得吗?非战时敢对平民区进行地毯式轰炸,简直是丧心病狂……”
“所以古听澜料定我不会去航空兵基地,而是到我的老部队,容城的738……”
“738虽然是空壳子,但是每年军费也很高,谢、明两家疯狂地安插自己人,一方面是为了继续在帝国军内部扩张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说明确实大有油水可捞……”
“谢敬之控制之下的户部一直卡着兵部的脖子,各部队预算都从那边过来,吃多少,漏多少都是他们说了算,而明三思控制之下的工部几乎垄断了全帝国的军工制造业,我稍微查了一下,近年738列装和入库的军备基本上全是明家那边积压的库存或者是没人要的陈年旧货甚至报废品,却堂而皇之地列入军需的采购名单……”
“上行下效,上面吃大头,下面的小吏更是贪得无厌。军需部门的小头头直接把整车的军用柴油汽油拉出去卖,成车的军装、棉被、行军床、座椅、脸盆之类的日用品物资往家里搬……”
“下面的司务长更是做假账成风,一再压低各营连伙食标准,和机关财务狼狈为奸,中饱私囊,有的兵还编排说,三年司务长,一套商品房……”
“干部调职,不送礼就升不上去。有的平民子弟,一个排长都能干个四五年,稍微有点钱的疏通一下,四五十岁也就最多到一个正营、副团。现在738的参谋长那是明家的外房老七,正团参谋长,人家才刚到而立之年,和他同级的那几个副旅长都已经五十岁了,天天跟着他后面跟小厮似的,而且据说这个明家老七还经常和祝栋国对着干,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基层正常休假也没办法休,必须上下打点,听说老士官都是借钱休假,打假条的时候从机关到基层主官全都要送一遍东西,归队的时候销假还要再送一次,经常是攒一年的钱,就够休一次假……”
苏蓟北深深呼了一口气,压抑着胸中的震怒。
“这么说古听澜是料定我会动手?”
“已经烂到这种程度了,不可能不动手。”
“他古听澜想把我当枪使,我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枪使?”苏蓟北突然一笑。
“你的意思是?”
“这么好的枪,刚拿到手里就折了,你愿意吗?”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闹到什么地步,他都会替我们遮掩?”
“卡萨布兰卡事件里枢密院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帝国军的状况有多糟糕,古听澜心知肚明,但却无力改变——古家代表着帝国军方,帝国军越弱,古家就越艰难,而现在谢敬之和明三思蚕食古家对帝国军的控制权不说,现在更是召集天下能力者汇集帝都超能学院,这样强大的战力已经被谢、明两家一手掌握,帝都对帝国军的倚仗也就越来越小,对古家和枢密院更不利了……”
“所以说,投名状不得不纳,虽然有星历51年的矛盾在前,但他现在独木难支,只能依靠我们,依靠战略局重新崛起,来等待重新洗牌?”
“没错。783只是一块试金石。他想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不能把这一滩死水搅活……”
“既然我们目标一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苏蓟北站起身来,“就让我们好好闹一场吧。”
“那今天就先这样,还是按照原计划实施,咱们有事再联系。”
“恩。你自己保重。”
“对了。”薛伊筠突然打开了自己的挎包,“昨天在营区门口买的,特意给你留的。”
递过来一只糖葫芦。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