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被贩卖的如歌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寒风瑟瑟的穿透如歌幼小的身躯。他身上只有一块烂布，似乎都不能称之为衣服。他趴在地牢的狭小窗口使劲向外张望，他仅能看到一小片天空，偶尔还能看见几只迷路的候鸟，如果运气好，还能在正中午时感受几缕阳光的关照。
他太久没见过太阳了，他感觉原来阳光是如此甜美如此可爱，只是最近天气转冷，已经很少能看见太阳了。
如歌小声哼起了童谣，这是他打发无聊的最好办法，歌声能让他忘却疼痛。长久待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他的脚上腿上都长满了苔藓一类的东西，又痒又痛，挠烂之后也没有药物来治疗，只能任由那些伤口发炎腐烂然后结成厚厚的痂。
“闭嘴”门口的守卫开始抱怨起来，那守卫长了一张无比丑陋的宽脸，脸上爬满了麻子与雀斑，他走过来拿棍子在铁门上敲击着，“今天大爷我不高兴，你在发出任何声音我就要进来揍你了，听懂了吗？”守卫凶神恶煞的恐吓他。
如歌将脚铐轻轻的拖动，又坐回角落里。他的腿沉重的像拖着半吨铁球，只是走了几步便昏昏沉沉的。
“嘿！小杂种，跟你妈一样的贱种，越说还越来劲了是吧。”守卫怒气冲冲的打开铁门，将棍子劈头盖脸的挥在如歌的身上。
如歌咬牙，用双手护着头，任由棍子敲打在身上，内心一遍一遍的默默数着，“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四，一百八十五。。。”这是这么多天他打自己的次数，如歌心想，将来一定要还回去。
守卫打够了兴致，闲来无事，嘲弄的向如歌啐了一口道：“小杂种，你妈的滋味真不错啊！赶明儿，让你也感受一下啊？哈哈哈哈！”
如歌听到这话，像发疯一样跳了起来，他撕扯着守卫的头发胡子，一口咬在守卫的脸颊上。守卫吃痛，拼命的想用拳头砸开如歌，如歌拼命地撕咬，在被砸开的一瞬间竟然硬生生咬下那麻脸守卫一大块脸颊来。
麻脸死命的捂着缺一块肉的脸，鲜血从指缝溢出来，滴满了脚下那块潮湿的土地。如歌犹自从嘴里吐出一块儿碎肉到麻脸脚下，双目如火烧般的怒视着麻脸。麻脸一咬牙，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去死吧小杂种，你还敢咬我！等我解决了你再去找你母亲！”说罢提着匕首冲向了靠在墙角的如歌！
只见麻脸满脸鲜血，如鬼一般的扑了过来！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熊天明带着两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麻脸一愣神，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大哥，这个小杂种他咬我！让我废了他！”
这家伙是熊家的远亲，流着稀薄的战熊家族血液，是熊天明的姑表亲戚。当初投靠熊天明时，麻脸恶俗的长相，猥琐胆小的神情让熊天明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最后安排了一个看守地牢的差事，清水城就此多了一个蠢猪。
熊天明一脚将麻脸踹开，“这小子老子还有用处，你伤了他我拿什么给别人？滚远些，别让我看到你这个鬼样子！”
麻脸讪讪的捂着脸站到了一边，熊天明像拎小鸡一样将如歌拎起来，吩咐身旁的侍卫道：“快去把这个小子洗洗干净，明天拿去交差，妈的，真臭！”说罢将如歌又丢到了地上。
清水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一条叫清水河的大江。不过那是过去，现在清水河逐渐衰竭断流，清水城也不复往日的荣光。原来宽阔的河道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荒野，被泥浆浸没的腐败枝干还一节节的从淤泥里伸张出来，这河道只有夏季时还能有些流量，到了冬季就彻底断流。河岸的左边是清水城的南城墙，破碎的城墙倾颓的倒在烂泥地里，一座足有十几英尺的瞭望塔还依然耸立在那里，只是塔身爬满了藤蔓与淡蓝色的小花，功能已经荒废了。清水河右岸是一片荒凉的丛林，依稀还能看出水源充足时那里曾经茂盛的植被所遗留下来的干枯枝干，只有耐旱的植被才生存了下来。
顺着河岸向东望去，一行百人举着蓝白条纹的白鸽旗的部队正向清水赶来。这是东方波澜城的家徽。波澜城的领主是号称纵横四海的海王西亚可，据传说他的海军足足有上百艘神之战舰。
熊天明骑马立在灰色的战熊旗下，身后是被清洗干净又穿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如歌。十几个侍卫都捧着象征友好的蓝季花，蓝季花是清水特有的一种蓝色小野花，可以入药，就是南城墙塔楼上面的那种，这种花在清水象征着友好和善的美好意愿。
西亚可是一位健硕的中年人，他穿着黑色的流光铠甲，身后湛蓝的海洋披风随风飞舞，他长着淡紫色的长发用精致的王冠竖起，双目炯炯有神，一只手挽着缰绳，另一只手按着宝剑，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领导者的风范。
熊天明笑呵呵的迎了上去，露出几乎谄媚的笑容，“海王别来无恙！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西亚可双眉严肃，一丝不苟的回答道：“人呢？交给我吧，大家乐的节省时间在这荒野之地假虚伪。”
熊天明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后面恭维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讪讪的说道：“哪里的话，海王这番英姿，是我熊某人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令我佩服的！这是小弟的真心话，怎么算是虚伪呢？哈哈。。。”熊天明说着感觉有些尴尬，自己讪讪的笑了起来。
西亚可皱紧了眉头，一双漆黑的双瞳紧紧望着如歌，淡淡的说道：“还是算了吧，本王不屑与出卖家人的人做朋友。我们做生意，一手钱一手货，钱货两清，以后各不相干。你也不用跟我套近乎，你到了我波澜地界也必须给我绕道走，你——明白吗？”西亚可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威压，熊天明的脸像涨红的番茄，却不敢反驳。毕竟清水早已颓败，实力势力远非波澜城可相比的。
西亚可一挥手，身后陆续走出来数十个彪形大汉，抬了四五口巨大的箱子。箱子打开，全都是些波澜城盛产的深海血珊瑚。这深海血珊瑚是波澜城一带的特产，较之普通珊瑚颜色鲜艳，红色如血液一般在珊瑚上流转。像这种比较大的品类，在北寒都能卖到好价钱。
“划算，划算”熊天明一边望着那些珊瑚流口水，一边心里默默念叨着，他内心已然乐开了花。
“交换吧”西亚可指挥手下将珊瑚交给熊天明的部下，他身后走出一位蓝衣俊俏少年，径直向如歌走去。少年从怀里拿出一把金色短匕，将如歌身上的绳索狠狠截断，将其扔在一旁，然后一把将如歌拽到了西亚可面前。
“你可是玄济的第四子？玄如歌？”西亚可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如歌，他将身子靠在蓝衣少年身上，似乎没有依靠就要随时倒下去似得，“这似乎与寓言不大相同吧，这么一个瘦小孱弱的少年以后怎么会。。。”西亚可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
“是的，大人，我是如歌，家父正是玄济。”如歌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他偷偷抬头打量面前这位神情严肃的健硕中年人，那眼神让他感到一种恐惧。
我这是又要到哪里去？母亲大人又在哪里呢？如歌心里苦闷，离开时熊天明兴高采烈的与西亚可送别，后者鄙夷的向他拱拱手，而后熊天明欢天喜地的抬着珊瑚回清水了。
如歌被带到了一辆马车前，从马车的窗棂里忽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那手掌像枯萎的树干一样能清晰的看到皮肤底下的血管与经脉，手掌朝如歌挥挥手，一阵枯哑如幽冥野鬼般的声音突兀的从四面八方传进如歌耳朵里：
“过来~小鬼~你需要我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