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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半时分,整栋楼里都黑沉沉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无论彷徨也罢,还是恐惧也好,还是焦躁、烦恼、无奈、幸灾乐祸等等各种情绪,都暂时被封存在沉沉的夜色中……

何普面冲墙躺着,身后是对面床方穆浓清缓的呼吸声,何普的眼泪慢慢从眼角渗出来,也许,明天就要离开了吧?他想起来那个逆着阳光向他微笑的男孩,想起那个帮他提行李,收拾房间的男孩,那个话不多,却是可以温和微笑的男孩,是自己没做好,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渴望跟那个人一起站在舞台上,让全世界人都可以看到,他们站在一起。

想到这里,何普苦笑了,这是唯一可以靠近他的方式了吧?这份不能说的感情,一直被他藏在心里,他以为可以藏的够好,够深,只有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他才会偷偷拿出来检视给自己看,让自己偷偷的窃喜,无数个夜里,他都会听着对面那清浅的呼吸,想着那个人对自己笑的样子,想着在璀璨的灯光下站在他身旁是多么的幸福悄悄睡去,梦里,他以为这会是永远……

可是现在,梦终于要醒了,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了吧,何普不敢想象那一刻自己将会是什么心情,他更紧的蜷缩起身子,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觉得不那么寒冷。

方穆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尽量让呼吸平稳,他其实也没睡着,何普低低的抽泣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刺耳,方穆浓,忍着爬起来的冲动,慢慢转过头去,对面朦胧的光线里,何普的背影略显单薄,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让他的体型变得更匀称了,现在那一米八多的个子的人蜷缩在床上,看上去如此的无助,如此的悲凉,方穆浓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他突然想拉起来这个人,给他擦去眼泪,告诉他,其实不会有事,可是真的不会有事吗?

方穆浓不爱说话,性格沉闷,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傻子,他虽然头脑相对简单,却也不是不会思考,今天这个照片事件,在他看来,其实没有什么,他不过是弹了弹吉他,何普不过是看他弹了弹吉他,这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不过是平常再平常的事情,他其实还有点想不明白网上那些人的脑回路,就这么芝麻大点儿的事儿,怎么会惹出来那么多话,可是,翻过来想想,公司呢?公司会放过他们吗?

对于何普,方穆浓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何普细心,方穆浓粗心大意的生活里有这么个人存在后,一直过得顺心如意,何普会不等他收拾就给他打理好一切,穿脏了的衣服,随手乱扔的书本生活用品,甚至还会督促他洗脸刷牙,跟他一起洗脚刷鞋,这些在家里被老妈唠叨着不情不愿的做的内务工作现在跟何普一起做充满了乐趣和新鲜感,回头想想过去两个多月的日子,何普陪着自己熬过了最初刚来乍到的不适应,熬过了想家的孤独,熬过了训练的疲惫,熬过了太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到了现在,何普已经变成他生活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方穆浓心里,即便将来怎么变化,何普都是他最好的兄弟,朋友……

可是就是这么样一个人,就要因为一张照片被送回去了吗?自己呢?也会被送回去吗?方穆浓大睁着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何普悄悄起身了,他找出来自己最好看最喜欢的衣服,轻手轻脚的洗漱,整理好自己的床铺,把昨晚没顾上收拾的书桌归置整齐,低头看到方穆浓床下前两天换下来的板鞋,他悄悄的拎进洗手间,刷洗干净……做好一切,天边已经显出鱼肚白的颜色,太阳就要出来了,他站在方穆浓的床前,看着依然沉睡的人,看了好久好久,那长长的浓密的睫毛,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那高挺的鼻梁,那安静闭着红润的嘴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何普轻轻一笑,网上被唠叨到俗滥的句子现在拿来看看,倒是也算贴切,他伸出手,想轻轻的抚摸一下这张脸,却是停在了半空,半晌,他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离开,那声轻如羽毛的叹息在他身后消散在清晨清凉的空气里……

楼下的厨房里厨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值班的还没起来做饭,何普熟练的洗土豆,打鸡蛋,切黄瓜西红柿……很快桌子上摆满了何普的劳动成果,何普放好最后一个盘子,看着整整齐齐的八个盘子,何普的嘴唇向上扬起了弧度。他转身上楼,停在了肖依明的房间门口……

这一天跟以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分别,起床时候的抱怨,餐厅里吃饭时间的短暂轻松,训练依然强度不减,各个课程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人再提起昨晚的事情,每个人却都是更卖力的练习,练习,练习……何普依然站在方穆浓身旁,两个人依然在训练间隙用目光交流,方穆浓停下来的时候,何普依然会在最恰当的时间递给他毛巾,水瓶,一切与过去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

晚上八点的舞蹈房,正在进行每天的最后一个项目,那就是自由训练时间,在这个时间里,艺人们可以自行训练,相互交流,寻找自己的不足,何普跟在方穆浓身后,卖力的做着动作,音乐声里传来胡景晨的声音“噗噗,我觉得你今天的感觉特棒,这算是找到最佳状态了。”何普微微一笑,更加卖力的摆动着身体……

“不错啊,你带的我今天也找到状态了。”方穆浓一边擦汗一边对何普笑着说,何普的眼睛亮晶晶的,“穆浓哥,你一定会越跳越好的,我看好你呦!”何普调皮的对着他眨眨眼睛。

肖依明站在门外的保姆车旁边,身边那辆漆黑锃亮的保姆车在夜色里像一头沉默的怪兽,何普提着箱子从里面出来“依明姐,走吧。”两个人转身上车,黑色的车迅速消失在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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