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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长空老祖

云天,镇妖塔。

塔中,青灰色的台阶沿着塔壁直上塔顶。

惨白的月光从窗口照入。

墙壁上,一道道鲜红的血滴,鲜艳欲滴,在台阶上滚动。

台阶上不时有枯骨散落,惨白的颜色铺在被血液渗成黑褐色的台阶上。

寂静的黑暗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塔门一开,走进两个人影。

两人都身材高大,脸色沉着,一步步走向台阶。

两人正是长空余霄和家主长空余越。

两人极力压抑着身体气血,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拾级而上。

啪啪……

仰头望去,台阶沿着墙壁一节一节,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两人都有横空虚渡的手段却只能一步步地向上走去。

黑暗中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身影一步步在升高,

回首望去,身下是一片黑暗。

渐渐地,随着脚步声的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黑暗里有莫名气机悄然流动。

滴答、滴答……

台阶有腐朽的神血流淌,浓浓的死气从血中飘散而出,顺着血迹看去,两人脸色突然一变,惊骇莫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远远望去,只见在前方台阶上横卧着一具人形尸体。

尸体体型比常人高大数倍,头生双角,容貌俊美非常。额头破开一个血洞,鲜血正是从洞里流出。

走进之后,两人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突然,一股尸山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血腥味浓稠至极。如神如魔的气势镇压天地,好像有神魔将要从死亡中苏醒。

两人险些被这股气息镇压,幸好离得不近,这才逃出。

长空余越好似想起了什么,惊疑道:“你看这尸体头生双角,定是百年前的妖王夜桑。”

“当年凶威赫赫,曾吃掉了一国国民,引得玉皇仙门的掌教至尊亲自出手打死。尸体被老祖镇压在塔中。也正是因为这座塔中镇压着他,世人这才将这塔称作镇妖塔。”

噗通、噗通……

正当这时,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心脏跳动声。

长空余霄闻声看去,只见那尸体胸口正在上下起伏,好似真的有颗心脏在胸腔里跳动。

两人顿时一惊。

“快走。”长空余越沉声喝道。

长空余霄点头。

两人目视前方目不斜视,一步步的小心绕过脚下白骨,顶着压力往上走去。

当到了另一面台阶上时,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长空余霄抹了把额头冒出的虚汗,开口道:“这妖王也太强大了,光是尸体的气息,就让我有种不可匹敌的感觉,也不知道这妖王生前是何等伟力?”

“那是脱离了武道的境界,非人力可及!”

长空余越也是心有戚戚,话语中有浓浓的向往之意。

“难道是神通境界?”

长空余霄眼中震惊,他一直都知道这种境界的强大,却没想到,竟然死后都还这样可怕。

黑暗中长空余越没有回答长空余霄,反而目光灼灼,似有所感的抬头向上望去。

只见在上方台阶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枯瘦老人。

左边一人须发皆白,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

另一人脸色平淡神情木然。

两人气息忽暗忽明,气机起伏不定,有时犹如高山巍峨有时又如深渊深沉。

“见过肖供奉、枯绝上人!”

长空余越双手执礼,对突然出现的两位老人极为尊敬。

旁边的长空余霄明显并不认识两人,但看到长空余越的样子,他立即知道这两位老人一定是极为尊贵的人物,也紧跟着向两人行礼。

两位老人见到长空余越尊敬的样子,平淡的脸色没有半点起伏,漠然道:“余越,你如今已贵为家主,按规矩来说,你不必向我们行礼。”

长空余越收手,微笑道:“两位供奉早年随家祖征战四方,这才有了如今的长空基业。晚辈这一礼,并不是作为长空家主而行,而是作为长空子弟所行,以念两位为长空所做的一切。”

两位老人听闻此言,脸上的冷意稍减。

此时长空余霄已然想起两位老人的身份,心中不禁为眼前两位老人的身份而震惊。

这两位老人之中较为清瘦的那人,名为肖仁节,曾是一个小门派的天才弟子,也是惊才艳艳。

而另一人本是魔教中人,以阴狠毒辣著称,更是自称枯绝老人。

这两人都是手段高绝的人物,早已成名多年,后来才被长空老祖折服,甘心为长空老祖驱使。

“你们的来意老祖已知晓,你们随我二人来。”

枯绝老人脸色木然淡漠,但长空余越却敏锐地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不安的神色。

长空余越联想到了最近的各种风声,心中不禁有了一些猜测,不免心中一沉。

为了镇压镇妖塔中的无数妖魔,在镇妖塔中铭刻有七千六百道镇妖符文。

所以哪怕是强如枯绝老人和肖仁节二人也被镇压了周身法力。

不能飞行,只能老老实实的踏着台阶向上走去。

枯绝老人和肖仁节在前引路,长空余越和长空余霄在两位老人的指点下,小心地避开一些危险的莫名存在。

随着台阶的攀升,所见的各种尸骨也愈来愈多,而且大部分都不似人族。

一路走来,让长空余越和长空余霄大开眼界,细细数来,光是两人认出的种族都不下十种。

“天羽族、夜翼族、巨灵族、……这是一条快修成大妖的角蛟!”

长空余霄嘴里一直嘟囔,这一路铺就的百族尸骨让他震惊不已。

“呼……”

长空余越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异彩连连,他刚成为长空家主不久,这镇妖塔他也是第一次来。他一直知道长空老祖很强,却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现在他通过地上的尸骨,才深刻认识到长空老祖的强大。这是用无数强者的尸体铺就的一条强者之路。

“这是海外的一条灰蛟,三百年前被老祖镇压,扒了蛟皮,抽了蛟筋,全身血肉都被拿来炼就一颗宝药。”

肖仁节指着那条角蛟白骨,对二人解说。

眼中有神光绽放,好似又回到了那随着老祖征战天下的时光。

“我便是从那一战开始跟随老祖,当年的老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要不是白云间那贱人暗算,老祖又何至于此……”

“住嘴!”

枯绝老人目露寒霜一声呵斥,喝止了肖仁节的话语。

肖仁节也只知失言,眼中绽放的神光渐渐暗淡下来,脸色落寞。

长空余越和长空余霄两人对视一眼,目中都有听到了隐秘的震撼神色,目光稍触即逝,两人都是心有城府之人,当下不动声色错开话题。

随着四人的走走停停,渐渐来到封妖塔最上一层,也是长空老祖的闭关之所。

吱呀……

暗沉的石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枯绝老人和肖仁节推门而入,长空余越和长空余霄两人紧随其后。

昏暗的石室中点着一盏油灯。

灯火摇曳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盘坐在石室中央。

老人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平凡却目光如电,在昏暗的石室中犹如星光耀耀,让人一见难忘。

枯绝老人和肖仁节向老人稍一躬身就站到一旁。

长空余越和长空余霄一见,哪里还不明白面前的老人便是一手建立长空世家的长空老祖。

当即两人伏倒在地,规规矩矩的叩了两下头。

老人放下手中的书卷,待两人叩完头,开口道:“起来吧!”

“是!”

两人站起身来,神情略显局促。哪怕这两人,一人是长空当代家主,一人是谛听阁阁主,依然对这老人有着无尽的仰慕和尊崇。

老人眼中神光耀耀,目光在两人之间审视良久,才开口道:“上天待我长空不薄啊!你们两人都是一时龙凤,假以时日必能光耀我长空,可惜……”

老人目露惋惜之色。

“我寿元将近,怕是看不到那时候了……”

在场的四人一听此言皆是身躯一震。

长空余越目露骇然之色,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有万般情绪纷杂。

哪怕是他有各种猜测,但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依旧让他失去了平日的睿智和冷静。

“老祖……”

长空余越心中有万般苦涩,如此强大的人依旧敌不过岁月么?

静默的石室重新陷入寂静,只有低沉的呼吸声回响。

噼啪……

油灯烛火炸响,灯火跳动。长空老祖温和一笑,温言道:“我老了!以后的长空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老祖,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长空余越好似梦呓一般,双眼迷茫。

长空老祖微皱白眉,带着半分无奈半分不甘的神情苦笑道:“世人皆称我辈修行中人为神仙,哪知寿元终有尽,若要长生久视,怕是只有传说中真正的仙人吧!”

这时,只见长空余霄取出一块古朴无华的铜片,眼中有希望的光芒闪烁:“老祖,这是我自苍茫山脉取得的秘术,听闻有返老还童的神效。”

“好,我看看。”

烛火下,长空老祖好似一个普通老人一般,眼中褪去了华贵和威严,只剩满眼的慈祥。

站在角落里的枯绝老人和肖仁节悄然隐入黑暗中。

长空老祖抬手朝虚空一抓,收手时那铜片已然躺在他手心。

长空余霄心中骇然,他没有半分察觉手中的铜片便到了长空老祖手里,那不是说明他的性命对于长空老祖来说一样探手可取。

他深思恐极,良久才回复平静。

烛光下,长空老祖细细审视。

许久之后,白眉一抖,这才抬起头来。

缓缓说道:“不错,这是一门玄妙至极的秘术,是一门经典的术法。可惜……”

他摇头叹道:“可惜秘术不全,虽有修补滋养气血本源的通天手段,但对我亦是无用。不过此术对你们二人甚是有效,能够将基础打牢,现在我就将这一法传给你们。”

数百年前长空老祖横空出世,跻身当时强者之林,就连玉皇仙门掌教至尊都曾称赞其璞玉内秀,有登天之姿。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长空老祖已然通晓秘术的万般变化,能够将秘术传下。

在强敌环视的情况下,长空老祖以弱击强。在强势崛起的同时也结下不少仇敌。

可以预见,在长空老祖死去之后,失去长空老祖的庇护后的长空世家必然会成为群狼眼中的羔羊,分而食之。

长空老祖现在倾尽全力,只希望能增强长空家的底蕴,保住长空不灭。

他伸手向两人一指点出,一道精气从指尖弥漫而出,在半空如烟如雾,交结缠绕,转眼化作一枚精致繁杂至极的符文。

长空余霄定眼看去,只见符文残缺了一角。微微点头,暗自猜想道:想必这便是秘术残缺之处了。

长空老祖轻叱道:“闭眼,凝神!”

两人连忙闭眼,凝神闭气,盘膝坐下。

符文在空中一阵轻颤,化作两枚稍小的符文。

长空老祖曲指连弹两下,两枚符文立即化作两道流光投入两人眉心。

两人浑身一颤,头顶升起一道白烟,犹如狼烟升腾。这是体内气血化作烘炉,蒸发了周身水汽的表现。

时光悄然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

烛光跳动间,昏黄的烛光映在两人身上,在身后拉出长长的人影隐入黑暗。

长空余越眼皮跳了跳,先行醒来。

见到长空老祖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当即感激道:“多谢老祖。”

长空老祖闻言笑道:“这是你的造化,不必谢我。”

长空余越还要出言,却见长空余霄悠然醒来。

“这秘术果然玄妙,只是稍一运转,我便感到气血海有扩大的迹象,真是玄奥非常,也不知那包容了此秘术的经典有何等神通。”

长空余霄眼神闪动,犹自惊叹。

“这些以后再说,我已决定将长空并入玉皇仙门,不久之后就会有玉皇仙门的弟子前来接触。余越,你身为家主,此事由你来办。”长空老祖肃然道。

长空余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默然道:“是。”

长空余霄看了看长空余越,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要想在群狼环视之中保住自身,也只能断尾求生了。

“余霄,你的谛听阁即刻脱离长空家,转入地下,就算为长空家保存些力量吧!”

长空老祖神情莫名,目光悠远深邃。

“我看到了大地上又将有一场大风波将要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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