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彪——”
一个拖长着尾音,被压抑着怒火的女声响起。
过后,又诡异的平静。
没有得到回应,女声继续提高分贝。
“丧、彪!”
这回的咆哮咬着牙切着齿,在有些空荡的房间里居然激荡出了回响,空气里仿佛一下都充满了荷尔蒙暴力因子。
墙上的挂钟似乎也嗅到了战争的硝烟味,连平时的嘀嗒声此时都收敛起来,只留下秒针演默剧一般,奋力奔跑着。
斜角里,被称为“丧彪”的物体,依然维持原有的帅气姿势趴在地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大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架势。
两方对垒,一静一动。在这种局势很不明朗的情况下,谁先开口谁就输。
女声的主人莫十一,因控制怒火而鼓起的腮帮子,在久战不下之后,终于有些气焰消弭、偃旗息鼓。
对峙良久,莫十一终究还是不肯就此罢休,为了保住面子,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丧彪,放了句狠话:“很好!翅膀硬不听话了是吧?今天我就不许你吃饭!看你还嚣张!”
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可见说话者是憋出了内伤。
斜角里的丧彪闻讯一振,睁开眼一骨碌“噌”地蹿起来,全然不见刚才的嚣张气焰,撒欢似的扑向莫十一,谄媚讨好,十足痞样。
莫十一差点招架不住,险些被掀翻在地。
为了维持住主人的威严,她不能急于和好,得装装样子。于是故意摆出不嚣搭理的神情,昂头迈步,尽量忽略掉趴在自己身上的那股重量。
丧彪的确重,两岁的他,体重却远远超出同龄狗。两年前,丧彪也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小奶狗,纯黑短毛的拉布拉多,耷拉着耳朵,摇头晃脑,走路都不稳。虽然身形娇小,但是四个爪子却格外壮实,莫十一断定丧彪以后会长的十分彪悍。
没想这个预言成真了,而且超出了莫十一的预期,这得多亏了她两年来将喂猪的方法用在了丧彪身上。
丧彪身形彪悍,好吃懒做、泼皮耍赖、贪图狗色,一点都没有拉布拉多的传统优良品德,让莫十一一度认为当年卖狗的人定是看她好唬弄,弄了只杂交给她。最后几经确认。终于还是认证了丧彪拉布拉多的身份。
叹口气,莫十一挠了挠丧彪的头。
“刚才还那么拽的,现在怎么又一副狗样了?”
丧彪使劲地甩着他那条长而有力的尾巴,伸出的舌头还淌着口水,眼神真挚而迫切的望着莫十一,如泣如诉。
“哼,想要吃饭?好,不过我们得先说好!”莫十一用食指指着丧彪说道:“你以后还咬不咬地毯了?”只是最后一句听上去不是命令,像是商量,更有循循善诱的意味。
“呜、呜,汪、汪,呜……”丧彪喉咙里发出特有的祈求讨饶的声音,更加努力的摇晃着大尾巴,眼神诚恳,隐隐泛着泪光。
“很好,谁食言谁是狗。”
莫十一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谁食言谁是人。”
客厅中央名贵的波斯地毯,刚才已经被丧彪拖到了角落里,斜斜摊在地上,毫无生气。地毯一角被丧彪锋利的牙齿咬穿,淌着一个大窟窿,卷着边抽着丝。
莫十一瞄了一眼,便无奈挽起袖子,躬身费力地将地毯卷起来,非常谨慎的收在了储藏间里。
人狗大战就此结束。在这两年里,莫十一的不断妥协,导致了丧彪如今的狗性越来越偏离正常值。莫十一觉得,她不能再这么纵容下去,必须得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好好整治整治。这是她作为一个主人神圣不能被侵犯的尊严。
地毯被毁的第二天,天空飘着绵绵细雨。莫十一的心情也如同这细雨般抽抽搭搭的。
她不得不将噩耗告诉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