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小子倒是很能想得开。居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要给这头畜生求情?也罢!只要你小子乖乖听老夫的话!命令这头畜生驮着咱们安全的抵达渡鸦之巢,那样的话......”
枯瘦老人看到男孩终于为自己所制,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然而没等枯瘦老人把话说完,就在枯瘦老人神色颇为得意的回身指向背后的众人时,却意外的发现原本在甲板上东倒西歪的水手海员们,此时都不约而同的蜂拥着弃船跳入了海中,纷纷四散着泅水逃去。
望着如同下饺子一般接连跳下帆船残骸的众人,枯瘦老人一怔之下,赶忙挟带着男孩移动到了已经严重损毁的船舷处。
就在枯瘦老人俯身探望之际,只见就在两人的身下,深海龙龟的那尖刺密布的龟壳之上,此时正骇人的钉挂着不少海员的尸体。
显然这些企图逃命的海员们至死都没有预料到,海面之上会有这么多尖锐的巨刺在安静的等待着结束自己悲惨的命运。
而那些侥幸落入海中的海员们也好不到哪去,面对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以及正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着的湛蓝色火焰,大部分船员都在瞬间便失去了继续求生的意志,永远沉入了迷雾之海的深处。
放眼望去,这一船在片刻之前还生龙活虎的海员们,此刻仅剩下船长等寥寥几人算是极其幸运的暂时脱离了危险,正拼了命的向远处游去。
“哼!一群蠢货!在这茫无边际的迷雾之海中,你们游又能游到哪去?只怕最终也难逃葬身鱼腹的命运。”
枯瘦老人望着身下一些尚未气绝的船员们正悲惨的哀嚎着,即便如他这般冷酷的性格,也不禁感叹着摇了摇头。
“灵......灵能者老爷!快救救我!这里!我在这里!”
就在枯瘦老人回身准备离开船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急促的从枯瘦老人脚下的方向传来。
诧异的枯瘦老人闻声再次俯身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那个叫做布鲁的胖子水手此刻正悬挂在深海龙龟背后的一根巨大尖刺之上,拼命向枯瘦老人挥舞着双手,杀猪般的呼喊求救着。
原来就在刚刚甲板上一片混乱之际,一直躲在舰桥高处静观其变的布鲁,毫不犹豫的准备放下救生小艇,悄悄的独自溜走。
然而不幸的是,就在布鲁手中的绳子刚刚放下一半的时候,深海龙龟突然开始焦躁的盘旋游动起来,使得本就已经被撞成两截的麦芽酒号残骸也跟着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也就这时,浑身还缠着绷带的布鲁一把没抓稳,那只救生小艇就径直的掉落在了深海龙龟的龟壳之上,被无情的摔成了碎片。
而布鲁自己也因为瞬间的失重,一头便从帆船残骸上摔落了下去。
万幸的是布鲁在坠落的过程中,身上缠裹的几条绷带幸运的挂在了一根巨大的尖刺上面,这才堪堪留下了布鲁的小命。
“混蛋!你这只言而无信的肥猪!看我回到圣岛之后怎么收拾你!”
枯瘦老人看到是被挂在半空中的布鲁向自己求救,立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显然是对眼前这个出尔反尔的胖子颇为不满。
一顿呵斥之后,枯瘦老人看到挂着布鲁的绷带一时还没有断裂的迹象,索性也不再理会身下这个讨厌的胖子,转身便在布鲁杀猪般的叫喊声中离开了船舷的位置。
“怎么样?你小子想好没有?是让老夫送这只畜生归天,还是你乖乖听老夫的话?”
枯瘦老人沿着破损的甲板,再次回到了直面深海龙龟那颗巨大龙首的位置,冷冷的向怀中的男孩问道。
“老......老爷爷,只要你不伤害龙龟,我愿意听你的话。”
男孩咬着嘴唇说道。
“哼!算你小子识相!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让你的宝贝龙龟出发吧。老夫可不知道这艘破船还能再支撑多少时间。”
枯瘦老人用脚踩了踩身下“吱呀”作响的甲板,命令着说道。
“可是......老爷爷,我不知道怎么告诉这只龙龟......”
极度虚弱的男孩挣扎着用微弱的声音向枯瘦老人问道。
“蠢货!怎么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根本用不着你小子用嘴去说!与自己签订神佑契约的灵兽沟通,只需在心中默念即可,这头畜生自然便会感受到你小子的意识。”
枯瘦老人厉声的呵斥着,只不过这一次枯瘦老人口中的措辞却是干净了许多,再没有波及到男孩的父母。
男孩似懂非懂的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深海龙龟,当看到那只硕大的龙首正满眼关切的望向自己时,男孩强忍着疼痛也向深海龙龟微微笑了笑,这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也不知男孩在心中默念了些什么,竟就此沉沉的睡了过去,显然已经是疲惫虚弱到了极致。
枯瘦老人看到男孩昏睡了过去,立时警惕的将古木法杖护在了胸前,一双阴沉的眼睛更是紧紧的盯着深海龙龟那血红色的无睑巨瞳。
直到眼前的深海龙龟带着极度不甘的神情,忿忿的将巨大的龙首重新潜入水中的时候,枯瘦老人这才暗自出了一口气。
“嘭!!!”
一记巨大的拍水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有大量的海水犹如水幕一般从身后冲着枯瘦老人激射而来。
突变之下,刚刚收回铁脊青藤,怀中还抱着男孩的枯瘦老人自然躲闪不及,瞬间便被咸腥的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畜生!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偷袭老夫!也不怕伤了你的蠢货主子!哼!等咱们到了地方,看老夫不扒了你的皮!”
男孩因为海水袭来之时有枯瘦老人挡着,所以并没有被溅湿多少,依旧沉沉的睡着。
枯瘦老人此刻却浑身湿透,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海水,一边冲着深海龙龟那条还未来及收回海中的巨大龙尾,愤怒的咒骂起来。
众人在迷雾之海中航行的第八天清晨,已经被湿冷的海风和紧勒的绷带折磨了一整夜,此刻连求救呼喊的力气都没有的布鲁,终于还是被枯瘦老人用护身的铁脊青藤,将自己从深海龙龟背后的尖刺之上拎到了的麦芽酒号的残骸里。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去给老夫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为了提防身下随时可能对自己发难的深海龙龟,昨晚一夜无眠的枯瘦老人神色明显有些憔悴,两眼微红的喝道。
此刻晨曦初至,已经接连两顿滴水未进的枯瘦老人腹中早已开始“咕咕”作响,平日里贵为灵能者的枯瘦老人哪里遭受过这种境遇,不禁恼羞成怒的将手中的古木法杖重重的砸向了身前如同死猪般哼哼唧唧的布鲁。
“是!是!是!小人现在就去!”
布鲁自然不是傻子,虽然自己此刻确实早已筋疲力尽,但从枯瘦老人怨怒的语气中,这个精明的胖子还是明确的听出了自己抗命的后果。
再加上此时布鲁自己也早已是饥肠辘辘,当下赶忙翻滚着躲过了枯瘦老人的敲击,一边连声答应着,一边挣扎着向自己所在的残骸船舱中爬去。
“臭小子!睡了这么久,也该醒醒了!”
枯瘦老人看到布鲁离开去找寻食物,烦躁的心情这才略微缓和了一些。然而好景不长,枯瘦老人突然感觉到一阵酸麻从自己的手臂上传了过来。
低头一看,只见那蜷缩在自己的臂弯中的男孩竟仍旧沉沉的酣睡着。顿时便把枯瘦老人气的眉头一皱,屈指就弹向了男孩的额头,语气冰冷的向沉睡中的男孩唤道。
“老......老爷爷,这是在哪?我们到了吗?”
男孩显然仍旧非常的疲惫和虚弱,接连挨了枯瘦老人三、四个响指之后,这才一个激灵的惊醒起来。
只见半梦半醒之中的男孩,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一脸茫然的望着身前的枯瘦老人问道。
“在哪?哼哼!这不还是在你那宝贝龙龟的背上吗?”
枯瘦老人冷冷的说道。
男孩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迷迷糊糊的随口问了一句之后,也没听清枯瘦老人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两只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恍惚间竟又蜷缩回了枯瘦老人的臂弯之中,昏昏沉沉的准备继续睡上一会。
“还睡?想的美!就因为你们这对蠢货主仆,老夫可是一夜都没合眼!”
枯瘦老人越想越气,索性直接拎着男孩的耳朵,将男孩从自己的怀中拎了起来,瞬间疼的男孩哇哇大叫着彻底清醒了过来。
“哼!现在醒了没有?”
枯瘦老人冷冷的望着身前正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男孩,语气倨傲的问道。
然而就在说话间,枯瘦老人一双阴沉的眼睛却不自觉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在海中前游的深海龙龟,显然是对这只已经和男孩心灵相连的灵兽颇为忌惮。
“醒了!醒了!老爷爷!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吧,我帮你看着。”
男孩捂着耳朵说道。
“呸!让你看着?老夫还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去去去!滚到一边老实待着去!”
枯瘦老人听了男孩的话,不禁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第一反应就是男孩在想法子算计自己。
然而在和男孩那单纯真挚的目光接触之后,枯瘦老人再次伸向男孩耳朵的枯手终于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心烦意乱之际,枯瘦老人索性径自踱到了破损的船舷处,放眼向着前行的方向极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