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爷名下在江南北部全粮庄的出货量和收粮量。”月寒璃从刘得华的手里接过一本厚厚的装订薄,双手举过眉头呈上。
黑衣男子只是背对着他们坐着,并没有搭理他们半句,连个手势都不肯给。月寒璃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却没有一点异样之色。
这本就是她的本分之事,她是仆,他是主。
仆?怎么定义?在她看来,就是奉好一个手下之人的本分!对主子就应该衷心不二,不容得有任何的遐想!任何的疑虑!
况且……她已经,应该是早就习惯了……
也就是真正地习惯了,才会把此看得那么平常。
月寒璃还是躬着腰举手奉出那本装订薄。最后还是由男子旁边的夜无痕替他接了过来。
“这……”夜无痕贴心地翻开第一页凑了过去,只见上面一行一行的密密麻麻地。夜无痕只是看着就觉得头疼,而且……还有这么厚,还不知道他……何时才能翻阅完?
男子稍稍瞥了一眼,还是把册子接了过来,一页页地翻着读着。就冲着那仔细的样子和认真劲儿,恨不得一撇一捺,甚至半点都不想漏掉!
“主子,属下还查到了……”月寒璃还低着头,想起了一件还有未报的要事。
“今年江南产的粮食可谓是遇了一场大丰收,运来元晋北部遇冬寒区的粮也是不少。可就如今帝都这个状况来看,这批粮的数还远远比不上计划运送此地贩卖的数量。”男子开口,用低哑的沉声打断了月寒璃未说完的话,还低头边翻着册子。
“是,这正是问题所在。”月寒璃点点头应道。她派人去查过的,就用今年帝都的粮价,可是比往年高出得多……差不多是每升又涨了五文钱。
本来这地的粮价就高,如此一涨价,对于些大富人家还算是可以,可……那些穷点的百姓呢?
虽说帝都是元晋都城,算是全国乃至整个云苍大陆数一数二的繁城。可是……虽然是繁城,但也不一定城里的除了皇族的,全是大富大贵尽发横财的人家啊!
“嗯……”男子伸手摩挲着脸上的青铜面具,可如果再细致再准确点的话,是来回顺着左半边面具上……一条细细青青的划痕。
“那……可查到些什么?”男子埋头淡淡问。
“这……只是查到有人暗中大量地征收粮食,正是导致粮食的供给量不足的原因。因此粮价一次一次地上涨。”
“主子,请恕属下无能,属下……属下查不到此人。”月寒璃单膝跪下数罪。依旧低着头,眼帘微微拉下,长长弯弯的睫毛颤了颤,掩住了那两颗透亮的眸珠。
男子眸子里微波暗沉,坠入沉思……依月寒璃的能力,要查什么那还不是……看来,他们还是对他……
唉……毕竟,他还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主,只是一个窝囊废,缩头龟……
罢了罢了……
“嗯,知道了。你们……你们退下吧。”男子朝他们摇摇手,低头继续翻着薄子。
“是。”
见月寒璃要走,夜无痕只是对着男子轻瞥一眼,还是躬了个腰,报备了一声,也随着他们出去了。
一室的寂静,只剩着自身的呼吸陪伴着。男子轻叹一口气,是哀怨?是凄清?是迷茫?还是……纯粹地叹一声而已?
这个……也许只有他自己会知道,也有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咔嗒。”
男子抬起一手按动了面具上的机关,另一只手同时已经扣着脸上的青铜面具。渐渐地……露出了一点点,可是这时,男子的动作又停了。
手顿了顿,却发出一声不知明意的笑声,随即,却把面具重新扣了回去。点动了面具上的机关,固定好。
“还会有谁?不就是他。”
……
“仙姑,您不能出去啊!”红绫一脸着急,打开双臂,“大”个地拦在容玖裳面前。
“为什么?”容玖裳双手环胸,语气有些不满地反问。
“因为……因为……”红绫结巴,皱着眉头想着最为合适的下一句。要是王爷和仙姑因为她而出了大问题,那……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仙姑您就是不能出去!”红绫一时也想不到好的理由,就急了,便脑子一抽,随便脱了一句出口。
“……可以……这理由……”容玖裳依然掩着面,却换成了青兽獠牙面。从那俩眼窝可看见,她那一双明亮的眸子……满满的鄙视,而且正浓。
“这理由……真的很强势……”
“……呃,这……”红绫伸手挠搔挠搔头发,表示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不自觉地一红。
“好好好,本姑娘保证!保证绝对不出去……”容玖裳没有办法,只好语气先软下来,举手保证,以麻痹红绫的注意力。
但那尾音却拖得长长的。
红绫一听这岔,马上就笑嘻嘻乐呵了,警惕也自然地放松下来。
可容玖裳见此,时机把握得准,指着红绫背后那万里无云的蓝天,一惊一乍地在红绫耳朵边大喝了一声。
“看!有飞碟!”
可是……却是一个然并卵……
红绫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动作僵硬的容玖裳,脑袋一歪,眸子里的流光一闪一闪,一脸地天真无邪地问道。
“仙姑?什么是飞碟啊?”
“咳咳……”容玖裳一脸尴尬地收回手,又象征性地干咳了几声,表示真的很无语。呃……她这是……遇到了对手了么?
“好吧好吧,本姑娘就直说!本姑娘要找你们王爷!现在!马上!立刻!”
容玖裳的语气里有些呛,可红绫算是硬不吃,软亦是不吃。面对于此,给予容玖裳回应的还是一张灿烂如花的明媚笑脸,还是摆着那句“仙姑,您不能出去……”
“……啊……”容玖裳仰天哀嚎一声长音,对此以表示她的脑仁真的真的很痛呐!
“仙姑,您是不是那不舒服啊?”红绫见此模样,有些担忧地询问一句,而下,容玖裳就急忙忙地切断了她的话。
“全球气候逐步变暖,冰川正在消融,企鹅这个物种正受到环境变化而濒临灭绝,这意味着什么?搞不好又说不好,生物链又得断裂一条!生物链断裂紧紧牵扯着自然!而人又与自然是共依共存,你们家王爷是人吧?”
“……是……”红绫对于容玖裳扯得一大堆神马都不懂,只是听清楚弄明白最后一句话。
“你们家王爷是人吧?”
当然啦!虽然她不知道容玖裳说得是什么,可这句……仙姑是怀疑王爷么?
思此,便毫不犹豫地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回应了一字是。
“那就行了!既然你们家王爷是人,那生物链断裂这等大事!万一断裂的厉害……那你们家王爷岂不是受众人舆论呢?”
“啊?仙姑这是为什么?”红绫听着这类瞎扯,纯洁、心善、天真无邪、衷心于主都如她,可爱的小圆脸微微褶皱,伴有几分的焦急。
“汝之不慧也!”
容玖裳伸出两根手指,弯着一扣,在红绫头上敲了一颗爆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