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集市上,叫卖声络绎不绝。
这个名为梧桐镇的北方小镇,正赶上五天一次的大集。
临近年关,各个店铺前都张灯结彩,伙计也都热情十足的招呼客人进店买东西。
那些挑着自家东西到镇里卖的农户,也比往常多了几分热情,叫卖声十分大。
这寒冷天气,一商家居然在卖鱼,还都是活蹦乱跳肥美的活鱼。
一个长相艳丽,身材高挑的姑娘,正站在店门口,跟一个很是肥硕的中年妇人理论。
“你还好意思说你家卖的鱼价钱最低!你看看,那些同样卖青鱼的,才十五文钱一斤,你家居然卖到了三十文,这不是坑人是什么!”中年女人叉腰站在那里,更显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看到她的人脑袋里会统一蹦出三个字来:“母老虎”!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这个姑娘倒是不急。
她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却是挺高,中年女人本来就挺高了,她却还要高出中年女人一头多来。
一双明亮的杏眼扫视了一下人群,这个姑娘就开口了:“李大嫂,我们苗家鱼店在梧桐镇这个地方已经开了几十年,从我爷爷辈就在了。我们店里的鱼为什么贵,想必在场的每位都清楚,那可是我爹带着伙计,从离咱们镇几十里的香河里,一块块凿冰捞上来的,正是长得最肥美的时候。”
李大嫂却并不买账:“我买回家的时候鱼就死了!做着吃的时候也没吃出比别人家好到哪!你现在就给我退钱!”
苗家的卖鱼姑娘苗若兰这样的人见多了,早就有了应对方法。
她望着李大嫂微微一笑:“李大嫂,您买鱼的时候那鱼可是活蹦乱跳的呢,至于为什么回家死了,您忘了?那天您买完鱼还跟张大娘站在街口吵了一架,足足吵了半个时辰,那别说是条鱼,就是个人,也被你的大嗓门给吵死了。至于不好吃,我觉着是您不会做菜吧?再美味的东西,到了拙妇手里,也做不出好吃的东西来。”
围观众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昨天李大嫂跟张大娘在街口的那一“战”,真是精彩十足,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有意思的紧。如今看她吃瘪,众人都挺开心。
这个李大嫂,是梧桐镇上有名的泼妇。最爱挑刺捡便宜。平时不管做什么,都要别人让她三分。横行梧桐镇惯了的她,居然在苗若兰这个小姑娘这里碰了壁,怎么能甘心!
她肥肥的手指直直指着苗若兰,尖声喊道:“苗若兰,你这个嫁不出去的克星!就是因为你家不积德,你才一门亲都结不成!你就老死到苗家吧!”
苗若兰听了这话,有一阵的恍惚,李大嫂话说得难听,可嫁不出去却是事实。她自小长得就漂亮,人又伶俐能干。
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提亲,早早就定了他们老家一个远房亲戚的独子,又能干又憨厚老实。
可到了十四岁该成亲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苗若兰的这个未婚夫出事了,因为下河捉鱼,一个不慎淹死了,两家的婚约就这么取消了。
十四岁这年,又定了第二门亲事。这次倒是找了个知根知底的,两家人都在梧桐镇上,都做着小生意。
这家的小儿子自小就喜欢若兰。
苗家以为这次应该没事儿了,结果,到了十五岁该成亲的时候,又出事了!
这家杂货铺老板的儿子,在一次从北边进货的时候,失踪了!
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居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毫无声息的就不见了!
老板用尽方法找小儿子,可都不知所踪。所有人都说这家小儿子遭了抢匪的毒手。
杂货铺老板跟苗若兰的爹关系很铁,为了不耽误苗若兰,主动的退了亲。
十五岁放到东瑞国可不算小年纪了,十四、五可都是该成亲的年纪了,苗若兰还没有定亲,这怎么能行。
可苗若兰连克两个夫君的话也都传了出来,美人在怀纵然舒坦,不能因为美人连命都不要了。
惜命的梧桐花镇众人,自然没人敢娶苗若兰。
今年已经十六的苗若兰,是梧桐镇为数不多的大龄待嫁女,平时挺怕别人说这种话。
她倒是不急,嫁人有什么好,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哪能像现在这样自在。可她就怕爹娘急啊,一直对她那么疼爱有加的,怎么能听得了女儿克夫这种话来。
苗若兰将手中拿着的一个捞鱼的大网,对着李大嫂面前的鱼缸就砸了进去,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不少:“你要是觉得我们店里价钱上骗了人,尽可以去府尹那里告我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吃了别人家的鱼,还想要再找回去点,你到官府看看那里的大人怎么说!”
敢说这样一番话,苗若兰倒是有自信。
自家二哥就在府衙,虽说只是个小捕快,可却告诉过苗若兰很多案件。
像是李大嫂这样明目张胆的来赖账的,是府尹最为讨厌的。
再厉害的母老虎,一听到要见官,也都没了脾气。
李大嫂跺脚抹了抹澎到脸上的水,转身就走,灰溜溜走的时候还小声嘀咕:“苗家人就是这样会欺负老实人!”
苗若兰却也不恼,而是大声对李大嫂喊道:“大嫂您再来买鱼啊!”
周围众人都哈哈大笑。
一个大娘对苗若兰说:“若兰你这丫头哪都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啊。”
苗若兰搂着大娘的胳膊撒娇:“刘大娘您就别笑话若兰了,今天买鱼给您送把虾皮好不好?”
买鱼的人很多,即使比别人家的鱼贵上一倍,大家也还是喜欢买活鱼做来吃,新鲜不是。
正在忙碌的苗若兰却没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两个骑在马上的人正看的津津有味。
一个长相很是俊美的纨绔公子哥模样的人,对身边那个神色严峻、长得高大冷酷的男人道:“任兄,没想到这个乡野小镇,还能见到如此绝色,最有意思的是,绝色还不自知绝色。”
冷峻男人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可眼睛却望着苗若兰的一颦一笑,嘴上只道:“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而已,什么绝色不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