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都会教她忘忧曲,很耐心地教她。不过,这小丫头学东西很是快,不到三日就将忘忧曲学了个大概。
所以教会她忘忧曲后,她跟他说她会弹琴,于是每天上午,他们二人配合默契。在一方小小的院落里,她弹琴,他吹笛,看起来甚是和谐,而他们彼此更是将对方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们想要永世不分离。
每天都是如此。他以为她的父母之所以没有来寻她,是因为她是个孤儿,他以为他可以把她带回幻蜀国去,和她永远的呆在一起,却没想到在那一日发生了变数。
那是一个春风和煦的上午,他们和往常一样,她弹琴,他吹笛。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走上前恭敬地朝他行礼:“殿下。”
见此,他放下手中的玉笛,朝那个侍卫问道:“何事?”
“今日一大早,便有一大波人站在我府门口,说是他们家走失了一个小姑娘,现如今查到那小姑娘在我府上,想将其带回。”
听后,他向她看去,他们说的那个小姑娘也许是小悦吧。而此刻,她也早已停止了弹琴,当然她也听到了那侍卫的一席话。
他可以看出,她的眼里是有多么的不舍,她舍不得他,但是他又何尝舍得过她?原来她不是孤儿,是个有家的人,但不知她小小年纪为何会离家出走?终归是要回去的,他舍不得又能如何?
“小悦,想必你也听到了,是你的家人来寻你了,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我把你当作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你终归是要回去的,我也很舍不得你。”说着说着,他的眼里竟泛起了点点泪花。
她抬起她那双又小又肉嘟嘟的小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道:“云哥哥不要哭,云哥哥是男子汉,小悦都不哭,云哥哥哭什么,小悦都要嘲笑云哥哥了!”
听了她这般说,他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好,云哥哥不哭。”这一别,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也舍不得他,但是她是云霄国的公主,不可能一辈子都流浪在外的,外出的小鸟终归是要回巢的。当时,她悄悄溜出宫去,就是想目睹这人世间的繁华,她不喜欢那个禁锢人的金笼子,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现在,她能结识云哥哥这样的好朋友,她很欣慰,就算是回去了,她也无憾。只是,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再见……
突然,她眼眸一转,对他说:“那一晚,云哥哥为了安慰哭闹的我,将那支云哥哥最喜欢的玉笛赠与我,今日我将赠与云哥哥这支白玉簪。”说着,便将头上别着的那支簪子拔了下来,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看着手中那支玉簪,不禁心里有些动容,很漂亮的一支簪子,上面还隐隐约约带有着小悦的发香,他很喜欢。
“云哥哥也不必担心,若是以后还想再见小悦,我们约定好了,十年之后,你拿玉簪,我拿玉笛,咱们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见面,可好?”说罢,便伸起她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摆出一个拉钩的手势,“我们拉钩。”
“好。”他也伸出手,勾起她的小拇指,和她约定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罢,他们两人的大拇指相碰一盖,礼成。
她拿起桌上的那支玉笛,走了几步之后,又转头看向他,朝他大声喊:“云哥哥千万不要忘记,小悦会等着你的。”
那稚嫩的喊叫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她的声音真好听。
“好。”
看着她那离去的背影,他心中再有万般不舍,她也已经离开了他。反而,他现在很是期待十年之后的那一天,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快一点到了那天。
然而现在,时间很快,十年之约已到,尉迟云默默地坐在石阶上,回想着十年前和她经历的那半个月的点点滴滴。
“她说过她要我一定记住,可现如今却是她没来。你说,过去了这么久,她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啊?”尉迟云望着面前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伤感的情绪不言而喻。
他与冷若冰说此事的时候,被没有提到她与尉迟雪长得一模一样,也没有提到他是幻蜀国的二皇子。
冷若冰听着他的故事,不禁眉头稍稍皱起。听他的这番描述,不禁想到了自己。
尉迟云说那个女孩儿叫小悦,而小悦这个名字正好是她的小名。还有他口中所说的那支玉笛,不知和她自己手中这支他最珍惜的玉笛有何联系。
她从未在师父那里学过笛子曲谱,但是那支玉笛放在嘴边后却能够很自然的吹出一段曲子,也不知那是何曲,竟如此动听优美,会是忘忧曲吗?
她曾经问过元霜姑姑关于原主小时候的一件事,元霜姑姑说她记得最清的一件事便是有一次的中元节自己离家出走的那件事。
按这些推理来算,她大概有百分之七十觉得尉迟云口中所说的那个她便是自己,毕竟这一切都太吻合了。
那个女孩儿真的是她吗?那为什么她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一丝记忆。
若真的是她,忘了也好,毕竟他是自己仇人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她的好朋友?那是这具身体原主的事,现在的她是崭新的赫连悦,即使原主再喜欢他,她都不会去替原主爱上他。
可是那支玉笛该怎么处理?难道现在告诉她,她就是那个女孩吗?然后跟他一刀了断,再把玉笛还给他?
不行不行,这个办法太唐突!而且即使她现在有多么的讨厌尉迟云,在她的下意识里,却并不想将玉笛还给他。也许这是原主的想法。
“有的时候,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总会有突发事件的发生。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人会知道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你为什么就认为她会忘了呢?”
冷若冰平时一般是不会跟人说这么说这么长一段话的,她也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许可能会让尉迟云的心里更加不舒服,所以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