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生活的村子叫做平坡村,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据说这个村子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就是因为整个村子虽然是在大山中,但是都是周围都是些小丘陵,而且坡度都很平,所以大家也就叫了起来。
平坡村的夜很宁静,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熟睡,少有的几个还在修炼。
静谧的秋夜衬托着天上的星星显得格外的亮,以至于,天空中,一道流星的坠落都没有人知道。
突然,奇怪的事情却猛然惊现!
流星竟然极速放大,直接奔着平坡村冲了过来。流星变得越来越大,仿佛一把巨剑,直接插向了平坡村的角落,而剑尖所指,却正好是刘阳家简陋的小茅屋。
流星的光焰尾端呈黄色,越到顶端却渐渐变成红色,眨眼间就飞到刘阳家上空,伴随着极高的速度却又诡异的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刘阳家的茅草屋顶恍若无物,直接被刺出一个大洞,在刘阳还没有被惊醒的刹那就瞬间撞到刘阳的身上。
“啊!!!”
剧烈的嘶吼从刘阳小小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睡得正酣,根本就没有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被自己身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袭来,彻底昏死过去。
浓烈的红光从刘阳瘦弱的身躯流出,仿佛凤凰的尾羽缠绕。
疼痛,剧烈的疼痛,然后,就是一如平日的黑暗。
小时候的记忆里,曾经有一次被山蚁咬到过,那种痛彻心扉几乎是刘阳的童年阴影。但刚才那一瞬间的疼痛却比全身爬满山蚁还要痛苦无数倍,好在,就持续了一瞬间而已。
熟悉的黑暗,对于刚才的痛苦,此时的刘阳甚至感觉往日的黑暗有些幸福。刘阳很奇怪自己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现在的刘**本就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状态。
想要醒来看看自己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自己似乎怎么也醒不来。本来就身患眼疾,现在更是连身体都不能控制了,莫名的恐慌让刘阳感到害怕。
外界的刘阳,昏死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红光越来越厚,越来越亮,甚至到最后连刘阳的整个身体都同化成为了红色,小小身躯都仿佛变成了一块血玉。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能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吓得半死,刘阳整个人,似乎连骨头,都变得透明了。隐约看见在刘阳的头部,密密麻麻的经脉好似蛛网般错综复杂,整个红光流转一次,似乎在双眼末梢处就多了一段金色的脉络。
黑暗中,总是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最开始的恐慌到现在的诧异,隐约间,刘阳总是可以听见一阵阵呢喃,听不清楚男女,更听不清楚具体的字眼,渐渐的呢喃声愈来愈小,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最终,一股浓浓睡意作为这个奇怪夜晚的结束,少年怀揣着害怕、好奇、诧异等等情绪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第一缕朝霞洒向这片宁静的村庄,一鸡叫,百鸡啼,整个村庄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金色的阳光透过昨夜留在屋顶上的小洞,正好照在刘阳俊逸恬静的脸上,微痒的感觉将刘阳唤醒,惺忪的睡意以至于意识还没有特别的清醒。
悠悠醒来,第一感觉就是,痛!
眼睛如同被烈火烧灼,连身上的酸麻胀痛都显得微不足道。但是相对于痛苦,刘阳却有着一丝兴奋!
从小到大,无论是多少大夫还是犹如洪叔、老村长那样实力强大的人,都无法治好自己的眼睛,甚至从未让眼睛有过感觉,因为自己是天生缺失的眼部经脉,刘阳失去了与眼睛有关的一切。
此时强烈的烧灼感竟让他陌生又亢奋,缓缓放下捂在眼睛上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隐约间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发生了些变化。
怀揣着自己心里的渴望,缓缓地睁开双眼。当一缕世人最常见的日光,透过刘阳深蓝色的眼眸,探到了不知的深处。深幽的瞳仁似乎反射出一缕红色的光芒。
当这双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似乎刘阳的整张脸,也因为着一双眼睛而变得具有灵性,一种整个人变得完整的灵性。
此时刘阳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惊讶、喜悦、哀伤、陌生······似乎人类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个刚刚满十岁的少年脸上表达出来,更通过了他那双现在可以看见大千世界的眼眸中吐露出来。
陌生的阳光刺痛,好像钢针在撩拨,眼睛在流泪、酸痛。但是刘阳依旧死死的没有闭眼,他怕自己一闭眼,就回到了以前。
这个世界对于他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
伸手,让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在指肚上,原来,这就是阳光的样子;原来,手指、手掌、皮肤的颜色是这样。低头摸着自己熟悉的木床,此刻木床的样子竟然是那么陌生,他的手指颤抖着触摸身边的一切,死死的盯着一切,一一将自己以前的想象对照下来。
嘴唇颤抖着,但是死活也说不出一句,哽咽着,只能含糊的发出一些声音,甚至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磕磕绊绊的冲到屋外水缸边,洗了把脸,冰凉的清水至少让嘴唇的颤抖停了下来,冷丝丝的,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梦。
望着水的清澈,看着自家草屋的模样,又低头看看水中自己的深蓝色的瞳眸,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出生便长了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但是此时这些显然都不是重点。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浸润着新生的瞳眸。
“我竟然看得见了,我竟然看得见了!我!竟!然!看!得!见!了!”
孩子还有些稚嫩的嘶吼,撕心裂肺的,满是亢奋的。从出生开始便承受着成年人也远远未曾经历的一切,但是,今天,竟然可以看的见。
刘阳流着泪,瘫坐在地上。哭了不知道多久,笑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激动。
撑着让自己站了起来,掸去身上的尘土,揉揉麻木的双腿,手里握着黑棍,缓缓走出家门。之前刘阳的脑子很乱,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奇怪自己究竟是如何恢复了自己的视力。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突然传来剧痛,身体变得沉重,一片黑暗,无法醒来,好似隐约听见一些好像是人的声音。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当时做的噩梦,现在想起来,绝对有一些蹊跷。
走了没有多久,距离家门口并不远的一个小山坡,看着建在这个山坡上的坟墓,刘阳险些又要哭了下来,这是在全村人的帮助之下建起来的墓——刘阳母亲的墓。墓前一块尺宽的青石碑,没有野草。
刘阳的母亲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即便在这个朴实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
她去世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尽力帮忙处理后事,当时无法流出泪来的小刘阳,深深触动着每一个人。完美继承了母亲善良的刘阳,没有将一丝一毫的伤心流露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那个小小孩童能够承担这一切,他甚至尝试用修炼麻痹这一切,逃避这一切。
直到他第一次看见母亲坟墓的样子。
此时的刘阳,就抱着刻着母亲名字的墓碑痛哭着。摸着村中人帮忙刻下的字迹,“刘氏,谢含玲”。指尖颤抖,之前平复的心情又波涛汹涌起来起来。
“娘,孩儿的眼睛现在可以看见了!看的好清楚!你开心吗,你听见了吗······”泪水又滚了下来,好像要把从小到大不曾流出来的泪水一次性补齐。
刘阳断断续续的在墓前叙述着自己最近的生活,描述着眼中的世界,哽咽着讲述着能看到的一切五彩缤纷。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向西落下,当夕阳的光辉照在刘阳离去的背影上的时候,这个刚过完十岁生日的少年彻底经历了一次人生最大的波折,最大的转变。
吃过今天的晚饭,也同样是今天的第一顿,写过字,和往常一样的习惯。但步子走得稳健,黑色棍子也是被放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