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可算回到了东墨国。云舞只说自己累了,晚膳也没有用,全部赏赐给了洋儿。洋儿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也不好过问,便把这消息告诉了北冥漠身旁的牛公公。
牛公公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不能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他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只给了洋儿个朦胧的答复,便把洋儿推走了。
云舞在屋子里坐着,一手提着一只玉茶壶,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轻轻捏着一个玉杯,玉茶壶里碧绿的茶水慢慢流入玉杯里。云舞一直望着窗外,失魂落魄一般,并没有注意到,杯子已然满了,滚烫的茶水流到了自己的纤纤玉指上。
“哎呀!云小姐,手!”本来是想把一些亲手熬的汤送来的巧梅大声喊道。云舞突然被惊着,加上手指上的疼痛,茶壶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巧梅把一碗冬笋汤放在桌子上,立马去取擦布。拿来了擦布时,云舞已经不在了。巧梅于是赶忙去找,刚要出门便和洋儿撞在了一起,巧梅的鼻子差点没给撞飞了去。
“洋儿姐姐,云小姐不见了,你可有见到她?!”巧梅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按一边问道。
洋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连说道:“没有啊,没有啊!怎么回事,云小姐怎么就不见了呢?”
“云小姐不小心打碎了茶壶,我去找擦布,回来的时候云小姐就不见了!诶,洋儿姐姐,你不是从外头来的吗,怎么可能没看到云小姐呢?”巧梅一对水汪汪的大眼望着洋儿,又看了看外头。
“云小姐不会是出恭去了吧?”洋儿说着便要去找,却听得身后一声“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呢”。洋儿和巧梅双双回头,同时喊出了声音来:“云小姐!”
只见云舞扶着书柜,踉踉跄跄的,发丝散落,嘴角还带着血。洋儿比巧梅先一步扶住了云舞,正要扶云舞坐下,云舞突然一口黑黑的血吐了出来,把白色的外衫上染成了一幅墨画。
“云小姐!你怎么了?!洋儿姐姐,我去找太医来啊!”巧梅慌忙跑出去,突然被人拦了下来,发现是牛公公。牛公公一脸从容,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一样,身后跟的是年太医。
“巧梅姑娘不要着急。”牛公公愣是把巧梅堵了回去。身后的年太医走上前去,手指轻轻往云舞的脉上一搭,老茧磨得云舞有些难受。年太医突然笑了,接着说:“云小姐,你这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呢?”话里倒是有几分取笑的意思。
“年太医说的叫什么话?!”洋儿有些愤怒了。
“诶,丫头,切莫沉不住气啊。云小姐,你想自杀,我们谁也不拦着。但你倒是自杀个痛快啊,我们东墨国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毒。看你也算是懂点医的,这‘鬼竟畏’是天下第一奇毒你不会不知道,然而这东西就长在你的窗边你也不会不知道吧?你便要吃那最普通的毒,那毒就是用两种能够互相产生毒素的物品汇成的,吃下去想死还真是困难。再加上你这么跑出来找你的丫鬟又是做什么?扭扭捏捏不想死,可真真儿的不是大方之人!”年太医说到最后还真是有点儿生气的意思,也不晓得这老头子是在想些什么。
云舞笑笑,突然把一直紧握着的手展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瓶子。原本狂妄自大的年太医见了那瓶子可真是笑不出来了,想要上前去夺过来,谁知道云舞立马打开瓶子,就要把那瓶子里的东西倒入口中时,身后的洋儿突然把瓶子打到一旁去,瓶子摔在了地上,碎成几瓣。几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除了云舞。
“云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号称天下第二奇毒的‘息魂散’?!”这“息魂散”虽然毒性不及“鬼竟畏”,但实在是难以寻觅,上次出现的时候,还是五年以前。年太医实在是不敢想象,云舞手里竟然有此毒!
云舞苍凉地笑:“年太医,亏了你还是太医,竟没有发现,这窗边的‘鬼竟畏’与下过雨后沾上了雨水的萍花混在一起,便能制造出此毒。我不过研究了一个下午而已,便发现了。”
年太医轻轻摘下一些“鬼竟畏”,那是黑色的小果子,里面的黄色汁液富有剧毒。又摘下一些萍花。萍花的作用则是抗毒的,但是和某一种元素融合后,就会挥发窒息的毒性,刚好,即压制了“鬼竟畏”的七窍流血之毒,也挥发了自己的毒性。
年太医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命人拿下去捣碎,而后一脸凝重地问云舞道:“你为何想当着我的面儿服下此物,是为了羞辱我吗?”
“年太医,你我素不相识,何来的羞辱?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只是看淡了凡世,图个清静而已。而且,我这也是帮了你。等我死后,你大可以拿着这配方去邀功领赏,你也得谢谢我啊。我承认,你是一个老练的太医,就是少了些敏锐的观察力。我自然知道我这毒怎么解,我不过是服了一些随身带着的普通毒药罢了,我自然也带着解药,就不劳太医费心了。哦,对了,今儿的事情我既然没有办成功,你们也都不必为我担心了,我还不至于傻到掩耳盗铃,蒙蔽自己的地步。”云舞把解药吞下去,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温汤,接着合上了眼,躺在了椅子上,慵懒道:“不要问我为何随身携带这些东西,也不要妄想拿走保护我,那只是在逼我而已。我这人,从小性格就不怎么样,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累了,你们都不必看着我了。”云舞说得随便,好像自己就是踩死了一只蚂蚁,而别人都莫名其妙一样。
年太医自知没什么趣儿,尴尬笑笑,留下了一些普通的滋补身体用的药方便告辞了。牛公公也赶忙往回赶。今儿这事儿,他可没告诉北冥漠,也不能让北冥漠知道了。不然,肯定要做什么文章了。